(北平无战事同人)【北平双美】Shell - 分卷阅读14
噢,当然没有人真的在乎那东方人,只是这事情未免太蠢钝,太懦弱,叫他们在政敌前示了弱,丢了面子。
费夫人的命殒香港不仅叫这显赫家族所在的小镇居民多了一个故事,一个谈资,也同时雀跃了与费先生关系暧昧的另几位女士,巴不得自己能快快在圣经前念那神圣誓言,也姓上费雷森。
不过眼下,真正姓费雷森的几个人却高兴不起来。
他们聚在小镇最豪华的那一座居所里将那报纸拍在桌上,震得咖啡杯下瓷碟里的银调匙和瓷碟磕碰得叮铃作响。
这样一件事也办不好?这就是相信你的结果!老费雷森对自己的儿子吼。他向来不在意儿子在东方殖民地的生意,可眼下这事情闹到了美国本土,危及到他的名声,叫这老实业家气得丢掉了拐杖。
他们骗了我。小费雷森说。骗子,一群骗子!死的可是我的夫人。你没有资格教训我怎么做!他恨自己竟天真地以为台湾给他的那个人便是谋杀飞茜的凶手,天,向上帝发誓,他可是真的爱着那东方女郎的!难道他不想看真凶的脖子上被套上绞绳吗?
这新闻是谁写的?另一位费雷森问,这位大律师是之前讲话的老费雷森的弟弟。乔安娜·贝勒。
有人认得她吗?
好像是个在香港的记者。谁会叫她写这个?
在这个见鬼的时候,一定是要同我的竞选作对的人。
此刻,乔安娜的大学同学方孟韦正坐在耿月明在中环的办公室里。透过这窗口能隐约望见海湾,隔着几栋别的办公楼。
很快,前面这边会修起来一栋更高的,便会挡住这里的视线了。耿月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对方孟韦讲。
那就可惜了。再望不见海。
不可惜。新的修好了,我便将律师楼再搬去更高的那一栋。耿月明扶了扶金丝眼镜框。方孟韦笑,这样的神气他好久未在耿月明的身上再看到了。
对了,耿月明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请柬,我的婚宴,十一月,到时候你同孙先生一起来。
恭喜你了。方孟韦嘴角僵硬,他知道不该提起,可此刻离赵若熙的葬礼不过月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是她去了才真正想明白。她这人其实真真冷淡,眼里除了她丈夫哪里还容得下第二个。我也好,旁的和她亲近的人也好,不过筹码。她为了他不肯去国外同家人团聚,亦不肯做哪位富豪的太太……这样明显,之前我却看不清。我不知她为什么死,若是她爱的那位司机都未能留住她,那这世界大概便真是没什么好值得她留恋了的 吧。
方孟韦只是望着喜帖,嗓子里越发粘稠,不太好开口。还有几天便要开庭,我这边准备得够充足了。
耿月明安抚一般起身拍了拍方孟韦的肩膀。报社那边呢? 都安排好了,明天便发。方孟韦回答。
街头的书报亭不少,几乎每个路口都是。
只是这一天生出一些奇怪把戏,六十四版的《公报》不要钱,随意送。只要是平时惠顾生意的,或者买了其他书报的,或者也就是经过这路口的行人也都可以享受这福利。只要向老板伸手便可得到一份免费的报纸。
这把戏虽然奇怪,但也大受欢迎。
保护费也不能少交几蚊,宜家又要送报纸。都不知搞乜。报摊老板抱怨。马仔将一摞报纸抱过来,报纸又不收要你进货,你管那样多去死啊。
那还不是要影响我其他报刊的销路。
那你送不送啊,你要不要自己去同恒哥讲啊? 送送送,哪敢不送。
可那日报第十二版整版的故事太精彩,精彩过连载的武侠小说。
穿着羊皮高跟鞋的吴小姐站在茶餐厅外,正听见旁边两位年轻人议论,讲这鬼佬欺人太甚,不管英国美国佬,这样的事情要真的发生才叫人窝气!
可不就是真的?!另一人讲。这明显射影前段时间那件事啊! 你是说费夫人?!
你讲不是我都不信啊,听讲那案子过两天庭审了。屌!
吴安妮笑了笑,喊老板,冻鸳鸯外带。
此刻放在花园道26号的红砖楼房二楼的书桌上的也是一杯鸳鸯。在潮热港口生活了三年的美国领事仍然未习惯这天气,却喜欢上了这不伦不类的饮料。奶茶加咖啡,这样喝起来怕是要气死那些刻板的英国贵族老爷们,可偏生这饮料在这英属殖民地最最流行,可不滑 稽?
可他现在却没有心情想这问题,只是满头是汗地对着电话那边点头。
是的,阁下,我明白。只是这事情本就是我们被陷于不义……对,我也赞同这样处理。是的,我完全同意。
那通电话后便只望见这美国领事松了松领口,却又随即将领带系好。他匆匆钻进那辆停在领事馆内的专用黑色小轿车,报的地址竟然是港督府。
领事馆的铁门慢慢拉开,随着那片一早便盘桓在天边的乌云而至的雨点砸向挡风玻璃,在上面溅起片片水花。
这不讲道理的美国人冲进港督的办公室,将门从背后锁起来。
他同英国绅士在里面争论起来,英国人的手杖差点儿问候了他的鼻梁。你们当香港是你的地盘吗?你们这些肮脏的流氓,无脑的肥猪!你看看香港街头的市民怎样谈论我们政府!
看看那份见鬼的报纸!现在他们将我这个大英帝国的爵士同他们古代的奸臣相比!上帝保佑,还玷污了女王的名声!
等最后那扇门被打开,领事先生匆匆走出来的时候,整个府邸都听见了英国爵士那句英美两国共用的国骂。
一大早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还未过中午便下起了大雨。
赤柱的监狱靠着大海,虽然拘留所内无法见到海面却也能听见雨声与潮声的唱和。只是这样一般能平静躁动心绪的声音里响起了更尖锐的刺耳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接起电话的狱警问清来人连忙转给了自己长官,听筒那边声音太响亮,这边都能真切听见。
现在就放,一刻也不要留!一刻也不能留!
如释重负的警官带着两名警员在狭长走廊里疾步而行,别在腰间的铜质钥匙叮叮作响。孙朝忠!
一套衣裤被扔进囚室。换上衣服出来!
孙朝忠站起身来,下意识地理了理囚衣的边角,他不知他们要带他去哪里。距离庭审还有两日,耿律师告诉过他这段时间无人再有权提审他。
可兴许是在拘留所呆得太久,服从成了天性的一部分,他自觉换上那西裤和短袖衬衫。 这是要去哪里?孙朝忠问。这拘留所的种种设置常常叫他想起北平保密站的那几间牢房, 这又叫他想起他在保密站的那几通电话,和那新造木亭旁的灰色砖墙。自从那日他同方孟韦如实讲过了发粮那一日的种种,方孟韦便未再来看过他。
狱警顺着走廊走在他的前面,轻笑一声说,总算不用再特别照顾你。
孙朝忠知道狱警的意思,为了保证他在拘留所内的安全,狱警特地增加了不少部属。倒不是特别关心他,只是在这几个月里他的死活显然成了几方政治冲突中的重要砝码,港府并不想他死在拘留所。
狱警指了指走廊对面的门,出去吧,希望再不见你。
雨下得很大,在走廊和对面的铁门之间拉起一幕幕的水帘。孙朝忠看了眼缓缓打开的铁门,望着门卫迟疑了半刻。
他很快便看到有人在外面向他招手。孙叔!快上车!
举起黑色长柄伞迎过来竟然是好久不见的许恒华的侄子许荣标。孙朝忠看了眼四周,并未再见到别的人。
阿标收起伞也钻进汽车后座,孙叔,受苦了!
他回头同司机低声讲了几句话,车子开起来,孙朝忠才发现还有一辆车跟在后面。我叔叫我来接您,他们跟在后面保护您安全。
我现在不安全?
阿标笑了,在香港不太安全。放您出来,海那边只怕有人气得要吹胡子。现在他们同美国人闹僵了,不知会不会分神来对付您,不过小心为上。
孙朝忠点了点头,所以这是要送我去哪里?
许荣标一边望着路,离开香港,具体地方我不知。他一边讲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只锦袋。我叔怕他出门动静太大反而给你招麻烦,所以没来送你,这个是他叫我给你的。
孙朝忠接过锦袋,里面是一块通透的观音玉坠。
缅甸的货色,我叔知道你戴玉的,之前那块算是挡了一灾,这块保今后平安。
孙朝忠知道这即是告别之意了,抬头看看这两年未见的毛头小子,此刻正警惕地望着车窗外,有条不紊地回答着孙朝忠的问题。
阿标,孙朝忠清了清嗓子,摆出些长辈样子。是,孙叔?
你家里人走得早,你叔做这行当,身边也凶险。统共就你一个亲人,你要懂得体恤。我知,出来混的,靠的便是忠义二字。我便还记得个孝字打头。
孙朝忠笑了,他入狱不过两月余,熟悉的街景里庸碌的市民叫他觉得一切仿若个梦,只是眼前这半年未见的青年倒是成熟了许多。
雨仍在下,孙朝忠望着车窗外街景,这次离开,不晓得何时才能在回来。会想念吗?这个栖身了七年的港口。街头巷角的点点滴滴,是不是都该放下?
车往启德机场的方向驶过,兜转了几圈竟然直接进了一个小的停机坪。
阿标为他拉开车门,将伞递进他的手中。他握住孙朝忠的手讲,孙叔,我只能送到这里了。您保重。
孙朝忠向他挥手道别,回头就望见穿着绿色胶雨衣站在雨中向他招手的方孟敖。
孙朝忠张了张嘴,七年后在这大雨中突然见到那“焦仲卿”,突然见到方孟韦的大哥…… 方孟敖将他引到一架飞机的扶梯旁,上去吧,他说。
雨声太大,孙朝忠根本没听清那句话,只凭着口型辨别出意思。
那飞机机型孙朝忠叫不出,却也能看得出是架货机,比他之前见过的都大了不少。机舱里存放着摞起来的木头箱子,上面写着英文和俄文。
方孟敖从怀里掏出一本东西塞到他手里,这是你的护照和一点钱,入关的时候就拿这个。孙朝忠翻开那小本看了一眼,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又犹豫,终是难于问出口。正在这个当儿,方孟敖同跟过来的另一个飞行员说了几句话,也未回头再看他一眼便跟着又跳下了飞机。
孙朝忠能远远看到方孟敖在机翼之下避着雨,同另外几人在讲着什么,孙朝忠转过脸,他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的飞机,但也知道这种情况应该避嫌。他在一只木箱上坐下来,只呆愣透过机窗望着外面的雨。
孙先生,飞机上另一个飞行员给他拿过来一件绿色的军大衣,披上这个吧,那人看了看他的短袖衬衫。我姓何,叫我小何就好。小何笑眯眯地讲。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