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望平生不相识 - 分卷阅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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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复摇摇头,起身告辞离开。

    怜花送他走到门口,正想回头找如意说说话,却发现如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在房中了。

    任复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后面跟着如意,程度衡早已在里面等候。

    “问出来了?”见他回来,程度衡开口。

    “问出来了,”如意关上门之后,任复才回道。

    “怎么说。”程度衡再次问道。

    任复顿了顿:“你为何不自己去问。”

    程度衡心中一紧,面上却半点不显,神色平静:“不过是一个妓子。”

    任复没说什么,冲着程度衡摇摇头:“对不上。”

    “怜花公子说的可是真话?”如意忽然提醒道:“毕竟他实在太像了,除了双生子,世上哪有如此相像之人?”

    程度衡闭上眼沉默,片刻后慢慢睁开眼睛,坚定而冷血的开口,道:“不管他是不是,从今天开始,他便只能是。”

    第九章

    程度衡匆匆离开,自天黑也没出现,就连如意,也是一天不见踪影,说到如意,怜花忽然想到今日晨间见到的如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若要细说上来却又说不上来。

    怜花摇摇头,抛下脑海中的胡思乱想,见天色不早,如意迟迟不送吃食来,怜花清早吃的那一顿兔肉早就消化了,便想着起身出去寻些吃食来。

    年后天气渐渐回暖,虽然如意不在身旁提醒,但怜花穿得比最冷些时候的日子还要多些,要说起来,从昨日程度衡回来便一直觉得活在梦中一般,不过一两日之间,于怜花而言竟然像是两种人生般。

    “谁?”

    一声清朗男声传来,打断了怜花的沉思,怜花这才惊觉自己胡思乱想中不知走到了哪里,眼前见几棵枫树林后面的房间窗户被人撑开,一个被遮住上半张脸的素衣白衫的男子扶窗而立。

    怜花没想到黑虎寨上还有这么雅致的一处,方才发出的声音便是那男子的,怜花从这里只能瞧见他的下巴,怜花微微蹙眉,这男子怜花以前也未曾见过,这一瞥却觉得他身上有自己如何也解释不清楚的熟悉感。

    “我……”怜花开口,想了想,道:“我是前面院子的,认错了路,叨扰公子了。”

    那素衣公子微微侧脸,怜花这才发现他的眼睛被白布裹了几层,怜花微微惊讶。

    “不算叨扰,”男子侧着脸露出个温柔的笑来,犹如温暖的春风:“公子不嫌弃的话,便进来坐坐,喝杯茶。”

    怜花鬼使神差般走进屋子,见那白衣男子手里握着一根竹竿,在地上敲打了几下,摸着软榻坐下,他耳朵动了动,听见怜花站在门口的声音,道:“公子请坐。”

    怜花依言坐下。

    男子放下竹竿,摸索着要给怜花斟茶。

    “我来吧,”怜花阻止他的动作,自己为两人斟好了茶,怜花闻到茶香,清香幽远,便知是好茶,不由叹道:“好茶。”

    男子侧耳听了一会,笑道:“公子泡茶的功夫不错,想来也是爱茶之人。”

    怜花这手泡茶的手艺还是在男欢阁为了附庸风雅学的,空有形没有神的东西,现在竟叫这清新脱俗的人夸了,觉得有些可笑,便摇摇头,随即出声道: “公子说错了,我不是什么爱茶人,算起来,我不爱喝这些个苦兮兮的玩意儿。”

    “别公子来公子去的,拗口,”男子笑道:“在下秦榕,秦汉秦,榕树榕,敢问公子?”

    “怜花。”

    “可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哪里比得上夏日莲花的清雅高贵,”怜花自嘲的笑笑:“是可怜的怜。”

    秦蓉顿了顿,才又笑着开口:“在下虽眼盲,但耳朵却好得很,听怜花的声音,半点自贬之意也无,想来也是个身有傲骨之人,只是浊世自处,独自省得罢了。”

    “秦公子谬赞,”良久,怜花低笑一声,捧着茶杯淡淡喝了一口,道:“秦公子在这里住了许久?”

    秦蓉摇头:“不瞒怜花,我是昨日晚才来的,”说着指了指眼睛:“看不见,是身旁人让我住哪,我便住哪,听伺候的人说这个院子雅致得很?”

    “嗯,”怜花轻声道:“枫林小筑,只可惜现在是冬日。”

    “是啊,”秦蓉轻叹一声:“确实可惜了,让一个瞎子住进来,也瞧不见。”

    怜花闻言看了一眼秦蓉,见他虽口中一口一个瞎子,可脸上一直是暖意融融的笑容,似乎丝毫不在意眼盲这件事,怜花见他如此洒脱,自己倒也跟着豁然开朗起来:“有什么好看的,左右不过都是残雪,看不见才是清净。”

    秦蓉闻言,哈哈大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觉得分外投机,仿佛多年挚友一般,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时辰,怜花本是来找吃食的,方才何秦蓉说话说得投机,忘了腹中饥饿之事,此时又慢慢的感受到了,便要起身告辞,秦蓉拦他:“难得有人能与我说话,今日便在这里用饭罢,”说完秦蓉耳朵微动,似乎有人过来,接着秦蓉扬声道:“吉祥,把晚饭端上来。”

    秦蓉话音落下没多久,门口叫吉祥的小厮便端着晚饭推门进来,一样样的摆在茶桌旁的八仙桌上。

    “公子,吃饭了怜花公子,你怎么在这?”

    怜花听声音觉得耳熟,侧头一看,进来伺候的小厮竟然是如意,可怜花听的真切,方才秦蓉唤的明明是吉祥。

    “如意,你在这做什么?”

    吉祥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慌张,很快被他掩去,秦蓉眼盲看不见,怜花是觉得奇怪,并未过多观察。

    “怜花公子认错了,我叫吉祥,是专门伺候秦公子的,不是如意,”吉祥道:“怜花公子说的如意,恐怕是我的双胞胎兄弟。”

    “如此?”怜花还有疑惑未解:“那你如何识得我,若你是吉祥,我可记得自上山以来我没见过一个叫吉祥的。”

    吉祥笑嘻嘻道:“怜花公子容颜艳丽,山上谁人不知?再说了,我那兄弟也曾和我说过公子的模样,一见公子,我便知晓了,”说着吉祥走到怜花身边道:“公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兄弟如意正到处找公子呢。”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赶人了,怜花听出来了,秦蓉又如何没有听出来,难得这般温和的人皱眉道:“我与怜花一见如故,留他在这里吃饭,吉祥,你再去添一双碗筷。”

    吉祥有些为难,上头吩咐过,不能让怜花与秦公子过多接触,这下好了,他才来伺候不到几个时辰,这俩人便要一块儿吃饭了。

    怜花见状,也不愿多惹麻烦,侧身一步靠近秦蓉,捏捏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改日再来看他几个字,便告辞离开了。

    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怜花顺着来时的路回去,想起秦蓉蒙着眼睛的那张脸,恍然大悟,虽然不知秦蓉的眼睛长得什么样子,可他其他的脸部轮廓和自己十分的相似,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在总算明白了秦蓉身上那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这一发现,让怜花心中升起一股怪异,还不待他理清楚,抬头一看,程度衡站在前面的树下,看见怜花的身影,程度衡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等待久归的情人。

    怜花笑着迎上去:“爷程大哥这是在等我?事情办完了?”

    “嗯,”程度衡微微点头:“问了如意,说你不知何时便不在屋里,正准备去寻你,没想到你到自己回来了。”说着程度衡拉着怜花的手往回走:“去哪里躲起来了?”

    怜花听到程度衡开玩笑的语气,笑了,微微晃了晃两人握着的手:“能躲哪去?整个黑虎山不都是程大哥的地盘?”

    “你呀,”程度衡笑道:“今日任复来问了你生辰,已经下山找人合咱俩八字,待算出个好日子,咱们便成亲。”

    怜花听完蓦然红了脸,借着天黑看不见,低着头嘴角露出笑来:“嗯,都听程大哥的。”

    程度衡目光的落在怜花的头顶,眼神幽深。

    春暖花开,怜花从山下带来的衣物几乎都被程度衡叫人处理了,衣柜里添置了不少素净的衣物,看起来雅致得很,怜花看着这些衣物,总不由自主的想起秦蓉,只可惜自那次见过之后,怜花再去枫林小筑,却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住,后来怜花也问过如意,如意却惊讶的说道,他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惹的怜花不由的想,那日住在里面的秦蓉究竟存不存在。

    且不说秦蓉之事,若不是程度衡让山上的人认真筹备成亲的事宜,怜花也只会觉得现下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至极的,虽然婚期迟迟不定,但事关成亲的所有东西,他都会来问问怜花,怜花若说喜欢,那东西便会被留着,说是成亲的时候用。

    况程度衡待怜花极好,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的询问,几乎日日都会来陪着自己,虽然每日呆的时辰不多,但二人在床榻上鬼混的时候少了,程度衡跟个毛头小子一般,带着怜花或是满山偏野的骑马赏景,或是去山下劫富济贫,或是什么也不做待在屋里靠在一块儿说话。

    只是程度衡似乎对自己太过于小心,他若不在,自己身边也是叫如意陪着,如意也不知是不是被程度衡训过,伺候的十分尽心,怜花无奈,颇为想念刚上山时那个还会偷懒的如意,细想想来,也是见秦蓉那天清晨之后,便觉得如意有些不同,后来的如意对自己十分尊重,简直是半分玩笑也不开了,只是自己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都一五一十的说与程度衡听了,每每怜花问程度衡这个是什么意思,程度衡便抱着他,一边亲吻一边说道:“我的夫人,若你是个能变大变小的,变要把你变小揣在怀里,走哪都要带着走,让你明白我的心才好。”

    怜花开始不解的望着程度衡,安抚道:“程大哥,我知你的心意。”

    程度衡亲亲他,不说话。

    婚礼要用的东西已经准备齐全,婚服也在怜花的衣柜里放了大半年,可婚期却迟迟不定,怜花望着那身已经试了又试的婚服,担忧的想,或许是程度衡后悔了。

    作者有话说

    本来说好的昨日双更,但是太忙,昨天乱七八糟的弄到凌晨三点,所以食言了,最近适应工作,适应环境,有点累,这篇文恐怕更新不稳定,但是我能日更就会尽量日更,大家养肥看吧,爱你们~

    第十章

    婚期定在冬至。

    而今是炽热的夏季,怜花问程度衡为何要在冬日成亲,程度衡捏捏他的脸,道:“初识你时便是冬天。”

    怜花一脸满足。

    山中岁月轻,一路过来,四季轮回,怜花捧着簸箕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虽裹着厚厚的袄子,但肩上,帽子上都落了一层薄雪。程度衡踏着雪走到他身后,笑着问:“大雪天的,站在树下做什么?”

    身前的人儿回头,白皙的脸蛋儿被冻得微微发红,咧开嘴角,弯弯的眉眼里竟是暖暖的笑意,声音轻快:“你回来啦!”

    人还是从前的人,却又不像从前的人,一年来,怜花不着男欢阁里的轻衫,不施粉黛,不谄笑讨好,眉眼间风情淡去,只入眼满满的爱意,对程度衡的,遮也遮不住的爱意。

    “手怎么这么凉?”程度衡握着怜花的手,眉头微蹙,道:“过几日便要成亲了,你是想得风寒不成?”

    怜花连忙摇头,低头温柔的笑着:“我怎么会舍得,我只是……”说着捧着簸箕给程度衡看:“我只是想摘些梅花花瓣,从前很小的时候过生辰,娘亲会摘些桂花花瓣熬粥给我喝,如今没了桂花,我便想着,梅花也是好的,煮个梅花粥也不错。”

    程度衡不以为意的笑笑,他喝过梅花茶,吃过梅花糕,这两样都是工序繁复,味道考究的东西,除了吃喝之用,更甚的是梅花的高洁傲骨。只独独这梅花粥程度衡是连听都没听过的,或许觉着这世上有人能做出来,但却不是一个长在妓倌的人会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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