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同人)【邱蔡】平旦灯 - 分卷阅读2
他应该是从临行前郑居和给他的那杯水里服下的。
“是”那个人写到,“掌门让我来照顾你”
还真是让他们费劲了心机,蔡居诚苦笑,他一介残躯得这些人这般救护,萧疏寒…师父还是心软了,终究还是念了些旧情,不过也够蠢,他怎么值得。
他这么一遭。好似又欠了武当山不少。
“那他说了接着怎么办吗?”蔡居诚沉默片刻后问道,那人贴得他极近,让他有些热了“把我一直关在这?”
这里这般暖,空气也不怎么流通,为了掩人耳目,想来也不是普通房子,应该是个地下密室之类。
那人似乎思索了片刻,接着拉过他的手写道“静观其变”
那就是他也不知道,蔡居诚心想,这人应该是个外门弟子之类的,本身位置不高,也与他们之间没什么瓜葛,若是真查起来也到不了他的身上,反而更安全些。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武当开始连这样的人都收了,“你是个哑巴,还是不想和我说话?”蔡居诚问道,那人只是牵着他的手,也没有动作,“你若是不说,我便当你是个哑巴。”
那人停了片刻,写了个“是”字。
蔡居诚现在也没本钱嘲笑别人,“哑巴怎能上得山?我记得武当弟子个个都健全得很,你是后来伤的?”
那人又写了个“是”
那人身上气息温和,暖风熏兮,昏昏欲睡,他现在竟然也不排斥这样被一直握着手。
哑了倒还好,不说话而已,也不烦人,还什么都能干,蔡居诚叹了口气,“我倒希望我是哑的,也好过这般。”
那人没有再写,而是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样子。
他在狱里听那些小卒子议论他的模样,说好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听说还做了金陵花魁,那个时候跟着游街有人见过他,皮囊绝对是极好看的,放在这么小个囚室里都蓬荜生辉,不知道是不是全武当都是这般的模样。
但真是万万可惜,上面不让碰,本来看看也不错,可惜全身都是伤,那双本应该澄澈善睐的眸子又灰白得像个死人样,看多了都有点膈应。
他那个时候为了自己的伤摔了多少木碗,试了多少次自杀,腕子上现在还有扭曲恶心的伤痕。结果不过是被灌都要灌进吃的,顶上那个人不准他死,他连自己裁决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剥夺了光明最能羞辱人,他们也是聪明。
现在他也还是“不能妄死”,他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错而不是兵败垂成,为何上天要这般惩罚他。
他现在想起这一段,也不想去看他的这个小师弟了。仿佛死了这么一遭人都温和了些,竟学会了为他人着想。
可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用来稍稍安慰他的那身碎裂的锐气坚甲,他堂堂武当次徒,何时与别人同睡过一张床,被人看过这落魄的模样,连点香阁都未曾有过。
看似能重提他的那些伤疤,不过都是在里面剜出血肉来,既要证明自己飒爽洒脱得很毫不在乎,又要给人看到虽败犹荣,贫而不倒。
哪怕底下已经是累累白骨,咬着牙也要说出口才是。
可那个人似乎不领情,听了他的话还要在他手上写“会治好”三个字。
“治不好了,”蔡居诚没由来一阵心烦,自然是治不好,他们既然要弄瞎他,又怎么能让他治好,“你…你走罢。”他的好脾气片刻又坏了起来,“你出去。”
那人还是握着他的手不放。
“你…”蔡居诚心头无名火起,他本想说你听不懂人话吗,却又不愿得罪这个人,“你留我一个人静一静。”
那人这才放开他的手,好似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给他在床边倒了一杯水,引着他去摸了摸那个杯子,这才听见脚步声远了。
蔡居诚靠在床边,这时候身上的小痛小伤才好似约好了一般开始闹起来,他身上难受,却还是摸了摸那个杯子。
他突然把那个杯子摔在了地上,一声脆响,格外响亮。
脚步声再度响起,有人开始麻利地打扫走那些碎片,“你收完就滚吧,”蔡居诚淡淡地说,“别再让我赶你。”
那人不知道听见了没有,蔡居诚说完便沉回杯子里,他从阎王手底下偷出来的命,也不知道能活个多久。
带着这般的无奈,他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至少在梦里痛得少点。
他想。
没真全瞎!后面会治好的!
是个邱师兄心灵上和身体上治好蔡师兄的过程
那个人是谁你们心里应该都有数了吧(不是
看似平静但是其实已经受伤很深了的蔡师兄,以后要是情感爆发其实也不奇怪的orz
题目的意思是太阳完全出来之前的灯光,取能照亮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之意orz
第5章
蔡居诚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过了。
在牢里的时候每隔一个时辰他们便要闹一次,有的时候是发出吵杂的怪声,有时是用铁兵与黑石墙壁相击,后来不知道谁还弄了个铜锣,哐啷啷一阵乱敲,那声音急促而尖厉,在狭窄的行道中来回穿梭,荡出回音。
“我们都不能睡,你睡个什么?”有的狱卒看他还躺着还要拾起石子来砸他,“老子费心费力,你到在里头轻松享受,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个时候蔡居诚的眼睛还能用,那些人一定要看见他坐起身来才会停止,那他便坐起身来,望着带着血腥味的栏杆外头的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反光,直到它重新消失。
他很渴,却已经不觉得饿了。人若是饿极了掺着草枝的黑馍馍也是能啃下去的,但那种东西他也有很久没有吃到过了。
他望向栏杆旁的那个肮脏的木碗,他们今天来来回回十二次,却又忘了加水,就像不负责的主人将猫咪关在木笼子里,却转眼间就将之抛在脑后。
他也不是个好主人,他靠在硬邦邦的墙壁上,身下垫着些聊胜于无的稻草。他在点香阁的床底下藏了只猫,现在大概也被烧死了罢。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遭灾,猫狗这般的小东西也要为他受苦送命,谁又说这众生好度,在他看来,不过都是活着的尘土罢了。
听说这个地方以前还关过一个医者,蔡居诚又想,是那个狱卒和他说的,那个人长得好看,桃花眼,含情目,不说不笑里头也有潋滟水光,所有人都喜欢逗弄她,没人说不让她死,但送到这里来的基本上就活不了了。
夜半火光煄煄,四下通明,狱卒的脸在跃动的焰火下形如鬼魅,“你们什么破江湖里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讲义气,生生一句话都不说,”他提着最劣质的黄酒,醉醺醺地倚靠着栏杆,“你倒是长记性,点香阁呆过的,就是听话。”
蔡居诚觉得自己的手指一阵抽痛。
他陷进了一个漩涡里,他似乎还听见了那个人还在跟他絮絮叨叨,说他如何将水碗放在那个女人手指刚刚好碰不到的地方,然后看着她抠着地面想把手伸长点,直到剥下自己的指甲,在地面上留下几道血痕。
应该是喝醉了,他想,不是喝醉了,怎么会这么背对着一个习武之人呢。
他是要死了的,死了也不能放过不得安生,还要这样一遍遍讲给以后关在这里的人听,那些杂种狗还要笑他,他似乎已经能听见那声音了。
你们知道那个谁吗,就是他,他那个蠢货,那个漂亮的废物,他跪在武当山上等死,足足跪了好些日子。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死,他们觉得他逃走的时候可能会死,他下狱的时候可能会死,他跪在山上的时候可能会死,可是他就是不死,骨头硬得很,撑着那最后一口气,让所有人看他的笑话。
你不知道,他好玩得很,那个时候我们…
蔡居诚猛然睁开眼睛。
他剧烈地喘气,鼻尖萦绕着一阵蜡油的味道,“滚开!!”他心脏揪紧,嘶吼着挥拳击向虚空中的那几道幻影,“滚开!”他徒劳地往后靠,试图击败环绕着他的空气,“你们不得好死!”
他没有其他更有效的反抗方法了,在点香阁这么些日子里,他竟然连骂人都没学会。
他看不清眼前的情景,一切都是黑洞洞的一片,这里太烫了,但他不想死。他觉得脸颊上有些湿润,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他胡乱地抹掉那些水渍,然后紧紧地将自己贴在墙上。
他不想死,他想到那些断肢被拖在地板上,手指蜷缩的模样,他想到那个女人拼了命去够那碗水的模样,他听见那些人哈哈大笑,下铜钱赌别人什么时候咽气,多则七日,短则三日。只有得了福佑的人才能在这里活到痛快的一刀,他们不想让你就这么咽气,也没人在意你能给人这般取乐多久。
为什么还要活着,蔡居诚的手颤抖了起来,我情愿自己死,也不给你们这个羞辱我的机会。
他觉得自己想得再对不过,武当又如何,师门又如何,没人会知道他受了什么罪,他为何要撑下去。
在他们眼里他要为所有死了的武当弟子负责,他知道他也的确应该负责。刺杀是急血攻心,他没有想到后果。他自诩不杀无辜之人,无辜之人却为他而死。他若是畏罪自裁,还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为他而死。
他本以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若是武当死光了他照样能逍遥。但现在他发现并非如此,他见到那些弟子身上他曾经递过去的鹤舞佩,有些人他甚至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还有些人光顾点香阁的时候斥重金买了他的手帕。
他看见那些人将他拦在后头,“师兄虽然有错,但毕竟仍是师兄,”那个人说,“一饭之恩必偿,滴水之恩必报,何况师兄曾教导我们多年,而今绝不能让师兄…”
蔡居诚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眼前黑暗里有一颗头颅滚了下来,撞在地上,堪堪停在他脚边。
鹤的喉咙里骤然爆发出一声悲唳。
第6章
邱居新走进房间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自蔡居诚被救出已有差不多四日,他的心仍是紧绷着的。那天朝廷的人亲自看了蔡居诚的尸体,说要割了他的头去复命。掌门师父沉默不语,邱居新面色不改,背地里冷汗却浸透了衣衿。
郑居和站在下首,望着萧疏寒,在场的武当弟子都是有些地位,见这一幕都转过了头去,金殿内寂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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