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无战事同人)【北平双美】Shell - 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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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来啊,那边有水草,到这儿来! 孙朝忠喊。

    方孟韦小时候是专门学过游水的,还有教练去纠正姿势。此刻他站在岸边,却好似恍了心神,只定定望着孙朝忠发愣。

    孙朝忠不再招呼他,只是翻身又消失在水里。方孟韦不再等,跑了两步噗通地跳进水中。

    苍空消失,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湮灭到水中,碧青浅绿,万物俱寂。彷如是沉入了无底的深海,又好像不过潜入自己的内心,再无人打搅,孤立的满足。

    方孟韦浮出水面呼气的时候下意识用手去抹脸,水珠甩出去在阳光下反射出光来。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此刻却好像和入水前大有不同。五感也被洗涤过一番,好像都澄明得多,望得清最高那支树丫上停驻的夏蝉。

    他侧头四处望,听着空山中三长一短的鸟鸣,却并未看到孙朝忠。

    左右望了望,听见身后破水的声音,才转头望见从水中浮上来的孙朝忠,乌黑头发耷下来在眼前,眼眸却清亮得很。

    水里有鱼呢。他说。

    孙朝忠说话声音向来不大,现在隔着十来米,方孟韦更是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有划水往岸边去,看到孙朝忠似毫不费力地浮水,心里不免又生出些嫉妒来。

    哪里有鱼,胡说。

    你别动,别吓跑它们了。孙朝忠认真讲,你看,仔细看!

    方孟韦半信半疑,便也真的屏住呼吸,没有望见鱼,倒是望见水波中折射出的对方肌肉匀称的上半身,此刻泛出小麦色的健康光泽。孙朝忠的肤色就是这样,一晒就变黑,不似方孟韦,冬夏都一个色。

    看到没?孙朝忠问。啊?

    鱼苗,看到没有?

    方孟韦皱眉,不愿承认自己的走神,于是讲,鱼有什么好看的,菜市场那样多。说完就一头扎进水里,朝着湖中心游过去。

    他想哪怕不会浮水,他总归应该比孙朝忠游得快些的,于是发了狠,也不勤换气,只是望住对岸那丛芦苇当目标,打着水花游过去。

    这下静下心来,才真看见几乎通体透明的小鱼苗从手臂边错身而过,方孟韦用手去掬,鱼却摆摆身体穿了过去。他回头去看孙朝忠,想将这发现与对方分享,回过头却只见一片苍碧,静静的水底哪里有孙朝忠的影子?

    正预回头再找,却觉得脚踝被猛地一扯,往湖深处坠去。

    惊吓之下几乎要张嘴呼喊,乱中挥了几下手,可随即反应过来,皱眉去抓那“水鬼”。

    孙朝忠浮到他身边望着他,嘴边有气泡溢出来好像在说什么,自然是听不清的,只是眉眼间带着笑意。

    方孟韦不想承认刚才真被吓到,心中盘算着一会儿怎样再扳回一城,皱着眉在水底用最凶狠地眼神瞥了一眼始作俑者。

    孙朝忠朝着他游过来,样子有些滑稽,头发都朝上漂浮着,穿着的白色背心也仿佛漂浮在空中一般被流水吹胀起来。他凑过去,一手扶住了方孟韦的下巴,将唇对上对方的。

    方孟韦对这个吻的记忆是无比清晰的,是他如溺水之人一样绝望,又似米桶中的老鼠那般贪婪。有一瞬间,在孙朝忠将他捞出水面前的一个瞬间,他想,要是就这样溺死在这一个吻里,在那柔软的唇瓣间交付所有,也并无遗憾。

    之后他为这片刻的荒谬想法害臊得不行,以至于骑着自行车回去的路上也都有些心不在焉。链条“嘎达”地怪响了一声,没来得及去捏刹车,整个人就被向前甩了出去。

    孙朝忠将他让进屋子,坐在向阳的地方自己去拿药水。

    膝盖磨破本也不算什么严重的创口,可看在孙朝忠眼里,竟然觉得好像自己膝盖也一阵一阵的发麻,不由得死死皱住眉心,给方孟韦涂上药水。

    见他那样细致缓慢,方孟韦有些不耐烦,讲你快些,又不疼。

    孙朝忠没回话,给他抹匀了药水,又控制着气息轻轻地吹了一下。

    想来这动作还是有些童稚的,都不晓得十几二十年没做过了,大概只有小时候在乡下和一群野孩子们上山下湖的时候碰坏了哪里,又没有脸告诉大人,才会互相吹口气,也算是个心理安慰。

    方孟韦却很受用,只是看他满脸心疼的样子,恨不得要反过来安慰他。

    额头上和侧脸也有几道红痕,孙朝忠皱着眉仔细用清水给他洗了,只是边洗又边叹气,讲早知道链条有问题我怎么也没检查一下。早知该叫你骑我那辆。

    早知不该带你去那水库。

    我就是乐意去,下次还要去!

    方孟韦几乎是抢白了一句。我这么大人一个,又不是碰不得,没什么事儿,别搞得一副丧气模样。

    孙朝忠听了话不再出声,只是用干净棉布细细擦干他额角。

    动作虽轻,也还是难免牵动痛觉。窗外是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小巷里偶尔经过的小贩的叫卖声,混着鸟鸣和风声。伴随着轻轻的触碰,便是孙朝忠的呼吸声从上方传来,那样的平缓,仿佛就是世界上最有效的止痛剂。

    等洗了第二道,再又擦干的时候,孙朝忠才满意将脸盆中的水端去倒掉。

    拧干洗脸毛巾递过去给方孟韦擦脸的时候却望见对方眼眶略略泛红,连忙舒眉半跪下来问怎么了?是不是我下手重了?

    不是。

    方孟韦拉住他的手贴到脸上。

    只是上一次有人这样温柔待他,一边自责地蹙着眉一边为他磕碰坏的膝盖上药,恍惚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他仿佛望见站在上海那栋小洋楼的二楼,穿着旗袍的影子柔声呼唤他,孟韦,小心一些, 不要再跟着你大哥淘气!

    他将脑袋埋在孙朝忠的肩上,双手环住对方,狠狠地吸了一口只属于对方的气息。

    ≈

    有雀鸟在屋檐角筑了巢,不时伸出脑袋左右探视。这南国港口的冬锐利而短暂,刚入二月已经是一派春夏景象。

    孙朝忠回到自己那栋小楼,步履却比平常迈得更轻些,他几乎是习惯性地瞥了眼身后才缓步走上小楼的木制楼梯。

    由于这建筑结构的原因,哪怕是大白天,楼梯里却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也没有人去装廊灯。孙朝忠是习惯了,几步迈到自家大门前,掏出钥匙开门。方孟韦就不行,每次都在一片漆黑中小心扶着墙小步走,好像深怕下一步就要踩入深渊,有一回还一手拍上不晓得是谁家堆在走廊里的一堆煤,弄得满手炭黑气得要去找人理论。

    后来孙朝忠搬去他那里住,他便再不必每每走这墨黑的走廊。

    孙朝忠将钥匙插入门锁开门,正待反锁上门却听见木制楼梯那头有人喊,孙先生!您总算回来了!

    他下意识将怀中金属盒塞进门边书柜,拿了本书盖上。借着自己身后窗子透过的一丝光线,隐约看见来人正是楼下的邻居贺太太。

    他侧身将门开了一小半,将人拦在门外。

    贺太太见他并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便直接讲起,楼下晒的衣服频频叫楼上泼下去的水打湿了。叫他不要再从阳台窗口往下泼水。

    孙朝忠这一向都住在方孟韦那里,哪里有空回来泼水?于是讲肯定不是我泼的,你问别人去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的啦?我看到是从你们窗台泼下来的,不是你们家,那你说是谁家的啦?贺太太拢了下披在肩上的披肩,双手抱在胸前。

    孙朝忠没心思跟她再讲下去,也不想作恶人真跟她讲谁家亦有可能泼水。这样的话说出 来,再被这贺太太一转手,还不知传成什么样。于是讲,这水肯定不是我家泼的,我还有事,您不如改天再来做客。

    说罢阖上门,也不管那女人在外面叉着腰讲,真没见过这样不好讲话的人。

    孙朝忠反锁上门,将窗帘拉严了,才将书柜里的金属盒取出来。他走进卧室去,随手阖上门。

    几分钟后再出来,手中已没有了那金属盒。

    抓起窗台上摆着的几颗雨花石在手中把玩,心中却盘算着方孟韦大概什么时候回去。孙朝忠的人生,在遇到方孟韦之前都是一场独白。

    他习惯了为自己做打算,为自己的选择承受后果,无论得失都能由自己一肩抗下。

    他从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直到同方孟韦在一起,他的内心似乎就要从一场独白变成一场

    对话。

    方孟韦对他的眷恋与迁就根本不屑掩饰,他的爱恋就如同他的愤怒一样激烈,却更加绵长。孙朝忠瞥了一眼卧室里实木的床头柜,目光停留在那个看不见的暗格上。

    手中两颗光滑的雨花石碰到一起摩擦出尖锐的声音。他不会失去方孟韦。

    所以这一切都必须,稳妥安排。

    锁好门走出来的时候,一只雀鸟从眼前低空掠过。大概是要下雨了,他抬头望了眼自家的窗台,却看见正有水从窗檐上滴下来。

    他皱眉思索了下,顿时明白过来是窗边那只水缸。那只水缸缸底裂了一条细缝,因此并不用来蓄水,只是放在窗台边,全当废物。

    想来是雨天蓄了水,等到晴了,还在一滴滴地向下流水。

    孙朝忠快步跑上楼将那水缸移开。下楼来时却又正面撞见那贺太太,他懒得说话,只点了点头便过去了。

    faily

    我会好好照顾朝忠的。

    这句话真正讲出口,第一回 是在一片火光中。孙朝忠站在他的身边,沉默听着。

    这天方孟韦知道孙朝忠要回家去住,于是自己下班吃过了饭。可又觉得无事可做,干脆就带上了第二天要穿的衣物,往孙朝忠这边来了。

    孙朝忠的住所在居民比较密集的一片地段的二楼,在巷子内比较深的地方。才刚走到巷口,方孟韦便远远望见了背对着他站在路边的孙朝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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