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幕 - 第二十四章 、庆功酒

    “张乡长，是不是给牛书记打个电话啊，告诉他一声。”车开出村后韩丽红探出身扒拉一下坐在副驾驶上张万堂的肩膀提醒道。

    “现在都快饿死了，回乡再说，跟趟。”张万堂并没回头，已经把交代的事办完了，汇不汇报也不差这点时间，如果现在着急打电话有讨好邀功之嫌，再说，给谁打好？给牛存孝打会得罪于景海，反之亦然，要分别给两人打，那自己在下属面前的权威何存？索性都不打，或许觉得自己的态度强硬了一些略停顿一下又话里带话地说，“要不，你给打吧。”

    “都这个时候了，我这也不是担心他们惦记嘛。”不顾别人怎么想左右看看韩丽红边说边掏出手机，“牛书记，这头事整完了，挺好的。”抬起眼睑她扫眼车厢，“嗯，都搁这呢，我们正往乡里走呢。”听上去电话那头的牛存孝似很高兴。

    按常理，在选举工作结束时就应该把情况向领导及时汇报，但怎么说这个电话也不应该由韩丽红来打，冷寒想不明白身为组长的张万堂为什么自己不打，而韩只跟牛存孝汇报表明她只跟乡党委一条心而根本没把政府放在眼中。抬头再看，此时张万堂已高高竖起衣领把身子深深陷下去闭着眼似睡着一般。

    车窗外风刮得比上午还要大，卷起的积雪时时扑打在车身上噼啪直响，在空旷处听得见呜呜的风声，虽才下午一点多钟，天已是昏昏暗暗，一上午的工作，加上没吃午饭，大家都很疲乏，好几人头靠在靠背上打着盹，这时候张万堂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侧身从腰间掏出来，半闭着眼看下显示，“喂，于乡长啊，这头事都整利索啦，我们正往乡里返呢，你放心，啥事没有。”

    “太好啦！张乡长，哥几个辛苦啦！一会儿好好喝点，你替我向哥几个倒杯酒。”张万堂的手机不拢音于景海兴奋的话语历历可闻，车厢内的人都睁开眼。

    “刚眯着，打啥电话啊。”韩丽红揉揉眼睛使劲眨了眨。

    “到哪了？这他妈啥天儿啊！”放下电话对韩的情绪张万堂没做出反应而是把头转向窗外骂道，此时冷寒多少有些明白他不及时向领导汇报的原因了，史宝强虽走了，但之前乡党委与政府之间争斗给每个人留下的阴影并没彻底地消除干净。

    二十多分钟后，车停在离乡政府不远的天九饭店门前。东生乡政府的饭点共有两家，这是其中档次稍高的一家，平时区里、市里一般领导来就在这招待，乡领导在这里签字年终结帐。

    “老板娘，快给沏壶茶。”刚跨进门的韩丽红打了个冷战搓搓手向里喊道，“这天，可冻死人啦！”有几人忙往暖气片前跑。

    听见喊声个子不高圆圆脸的老板娘从后屋端来一盆热水，洗过手喝杯热茶后，众人身上那股冷劲才慢慢消失。

    分两桌坐，年轻一点的单分一桌，剩下的这些人张万堂坐了主位，韩丽红与冷寒分坐在他的两旁，江淑芹挨着韩，而曹延成侧挨着冷寒坐下，虽知张万堂这样安排是好意，见座中不少人的年纪都比自己大，冷寒刚开始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但想到自己身份的时候心中便坦然了一些。

    “都倒上啊。”张万堂站起身看看邻桌转过头举起杯，“上午，咱们那事整得挺好，大家伙儿也没少遭罪，过多的话我就不说啦，现在大家好好缓缓乏，都多喝点！来，先整一口，”他拿着杯的右手大拇指紧贴在杯子上比量一下，“瞅着没？一大亩！我打个样。”说完一仰脖喝了一大口，一亩即一拇指，拇指指尖与杯子中的酒齐平，一次要喝下去拇指多的酒。

    “好！”

    “来，喝了！”砰！许多酒杯碰在一起。

    “张乡长，”韩丽红放下酒杯，“这帮人，折腾大半天，给谁干活呢？还不都是给你常务乡长干的！知道不？”

    “拉倒吧，给谁干的？还不是都给老牛头干的？！”张万堂啪地放下筷子不客气地说道，话说完似觉不妥忙举起杯，“来，来，别管为谁干的，咱们喝酒。”

    韩丽红的脸色却极不好看，原想开个玩笑却没想到遭遇到这样的效果，“对，得喝点，天太冷了，到现在我后脊梁骨还拔凉呢。”江淑芹忙打着圆场。

    “张乡长、韩部长、江站长，冷乡长，今天各位乡领导为我们场子的事忙活了一上午，连晌午饭都没吃上，不好意思啊！这样，借花献佛，我用乡领导的酒敬大家伙儿一杯，我先喝为敬。”曹延成从座位上站起来端着杯向左右点点头后一口干掉杯中白酒，“咋样？”他把酒杯口朝下晃了晃，“各位领导给面子不？”

    “这也太猛啦！这样的，我两开。”张万堂喝了一大口。

    “不行！”终于找着机会的韩丽红拦住张万堂的手，“你不能撂下杯，人家曹书记张罗酒，你差啥不给面子啊？你也不是不能喝，这么的，我陪你一起干它，咋样？”张万堂明知道韩丽红是因刚才的事不得劲才故意这样的，但没有办法只好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了。

    “冷乡长，你咋回事？”曹延成看看冷寒的酒杯，“你咋喝那玩意呢？换点白的。”

    “曹书记，你不用劝，我不能喝酒，这事张乡长他们都知道。”冷寒指指张万堂等人，他对长着络腮胡花白头发说话有些娘娘腔的曹延成印象不好，尤其当听说，他原在光明村当村支部书记，因犯错误才来到种畜场的事后，对他竟有些厌恶，他吃肉时满嘴唇油嚼动的样子同头猪没什么区别。

    “对，我忘说了，冷乡长真不能喝。”略愣一下张万堂点点头，其实他跟冷寒今天是第一次喝酒。

    酒桌的气氛不错，尤其年轻的那一桌，已喝了四瓶白酒，今天最辛苦的人是他们，具体的活都是由他们操作的，其中两人的手都给冻膀了，张万堂、冷寒过去给他们倒了些酒。为了感谢张万堂能在安排座位时想到自己，临到结束时冷寒特意跟他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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