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禁 - 第九十八章 非礼

    第十八章非礼

    女孩儿见游奇呆呆的不语，又笑着招呼了一声：“客人，吃面呐？”不光是她耳畔上的小银铃儿，她的声音风铃儿般的清脆。

    游奇回过了神，点头道：“啊。。。嗯嗯，吃，吃面，”他的手口袋里捏了一下，那张纸币，忍不住又问道，“这。。。这面，多少钱一碗？”

    女孩笑弯了眉，道：“先吃面，吃完再说，你要是觉得不好吃，不给钱也成。”

    游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那。。。先来一大碗。”

    女孩一拍手，笑道：“好嘞，请你稍等。”

    游奇挑了个没人的木桌坐下，女孩便袅然热汽忙活开了。她手艺娴熟的很，煮面、筛汤、调酱、拌料、浇卤、撒上葱花，一气呵成，后从盛卤砂锅里捞起一大块厚厚的卤肉，盖浇透亮的捞面上。

    “大卤面一大碗来了，”女孩小心翼翼将一个大海碗捧到游奇的桌上，给他摆好了碗筷，“您请用。”

    游奇忙不迭的道了声谢，埋下头希里呼噜吃了起来。真是太好吃了。游奇虽然极力想放慢节奏，却仍是不得不向肚子妥协，狼吞虎咽起来。

    “慢些慢些，小心噎到。”女孩抿嘴一笑，笑声像清风荡铃儿一般的脆。游奇连连点头下，已吞完了一大碗面。他小心地将每一滴汤汁都喝了，才吁了一口气。那女孩大概从未见过这般吃面的，笑嘻嘻的站他旁边看着有趣。见他涓滴不剩的吃下，那弯弯的眉眼笑得弯了些，“客人，怎么样？好吃吗？”

    游奇连连点头，抹干净了嘴角，犹豫了一下道：“我。。。我。。”女孩眯眯着眼道，“嗯？什么？”游奇为口袋里的纸币小心得掂量了一下，才道：“我，我还想再要一碗。。”

    “咭咭。。。”女孩抿着嘴微笑道，“真的这么好吃么？”

    游奇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他说的这倒是实话，田儿的厨艺虽然绝伦，却一直对面食不通一壳。一想到田儿，游奇的神色蓦的黯然下去。

    他不由想到，那件事已经生了好几天了，田儿她怎样了？她。。。她挺得住么？吃的下饭么？

    女孩见游奇神色古怪，不由轻声的叫道：“客人。。。你。。”游奇回过神来，强笑道：“算了，不要了。”

    女孩嘿了一声笑道：“哈，我的面怎么会不管饱呢？”说着，便那面台前忙活起来，煮面、筛汤、调酱、拌料、浇卤，然后又挑起卤肉砂锅厚透的一块大卤肉，放堆的高高的捞面上面。

    “请用！”她笑得很好看。游奇也傻傻一笑，埋头吃了起来。这次他吃的较雅些了，虽然也是狼吞虎咽，但他量让自己不出粗鄙的声音。

    已经接近午夜了，这小集镇上的虽然热闹，但人也少了许多。不过小面摊的生意始终不错，这几张小木桌始终没有断了人流，也是很热闹。

    一个大肚腩的汉子面前已经叠起四五只大海碗，脚下已经放到一堆酒瓶，却仍是吃得兴高采烈，意味正浓。

    一对小情侣面前的两碗面，直到冷了仍是没有吃完，一直卿卿我我，呢呢喃喃。

    几个学生一般的小男孩边吃着边嘻嘻哈哈。

    但是，热闹只是他们的。游奇心明白，自己只是这里的过客，穿过了这里，明天，他仍然面对的是自己一个人。游奇这般的热闹，一口一口的吃着面，心绪却搅乱了。他想起那一日，为萧然送行的晚餐，想不到这成了他们后一顿晚餐了。

    那一天之后，他们这亲如家人的五个人，便生的生，死的死，离的离，别的别了。

    他还记得木余生的大肆搞怪，萧然脸上的微笑，安仪慈蔼的声音，还有，田儿脸上那飞起的红晕。

    他还记得，田儿他耳边，轻轻的说道：“从今天到好久以后，我只做你爱吃的东西，好吗？”他还记得，那时田儿的眼亮盈盈的，睫毛沾上了泪水，忽闪忽闪的好看极了。他还记得，田儿他耳边说话的时候，轻轻的呵着气，暖暖的好痒。。

    游奇缓缓咽下口的面，眼泪却差点不争气的掉了出来。

    “客人，你怎么了？”那女孩不知道何时坐到了游奇的对面，正双手托着腮，笑笑的望着他，“你有心事？”

    “没，没什么。。”游奇低下头，装作擦嘴角，暗把眼角的泪痕拭掉。女孩也不说话，只眯眯的笑，月牙儿般弯弯的眉眼也咪咪的瞥着游奇。游奇心尴尬不已，侧过了身去，三下五除二将面和汤吞了一个干净，他抹了抹嘴，掏出那张口袋唯一的纸币递给女孩。

    女孩却也不接，她仍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摆弄着耳上的小铃铛，笑道：“味道怎么样？客人觉得好吃么？”

    游奇力挂起笑脸，点了点头。女孩笑得开心了：“真的，那太好了。”她抿嘴铃儿般的笑了两声接着道，“我的面可是老字号———不好吃可是不要钱的。”

    游奇诚然笑道：“真的很好吃。我真的从未吃过这么香的面。”缓了缓他站起身来，“请问多少钱？”

    女孩道：“稍等一下，我算一算。”说着她掰着手指，歪着脑袋，一五一十的算了起来。她认真地样子分外可爱，游奇看了也不由得心情释然起来。

    过了一会儿，女孩一拍手道：“算好了，两大碗大卤面，一共是两千块，给客人打个八折，收你一千就得了。”

    “啊？！”游奇吓了一大跳，“多。。。多少？两碗面要。。。要一千？”他不禁额头微微冒汗了，休说一千，就是一他也拿不出来。敲竹杠也没有这样狠的？

    女孩仍是眯眯的笑着，像是一只刚刚偷吃了一只鸡的小狐狸，“是啊，没错。我这可是老字号大～～～碗大卤面呐，量多味足又实，不好吃不要钱，但客人你自己承认好吃了，就付钱。”

    游奇嘴巴张了好半天才说道：“再大的碗也不该这么贵？而且。。。而且我见刚才那些人付账时，不都是两块钱一碗么？”

    女孩嘿的一仰，叮铃铃一阵响，笑着道：“是啊，不过你这两碗有些不同。”

    游奇愣道：“什么。。。什么珍贵的材料？”他心已经感到不妙。

    女孩眯眯得笑着：“我适才一不留神，把一些珍贵的材料放你的面里了。”她翘起白白嫩嫩的手指，计算道：“比如说，指甲这么大一点就能马上让老虎睡着的睡药啦，米粒这么大一点就能让大象昏倒的迷药啦。。”

    经她这么一说，游奇立即感到有种困乏欲睡的感觉，像水波一般的层层袭来。他心一惊叫道：“你。。。你给我吃这些干什么？”

    女孩捂着嘴巴一笑道：“我这可不是黑店呐，只要你付了面钱，我马上就给免费送你解药。”

    游奇忍住困倦，道：“可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啊，我只有这些。”说着，他把唯一那张皱巴巴的纸币掏了出来。

    女孩吐了吐舌头，“这可不行，连一个零头也不够呐。”游奇苦笑道：“但我只有这些啊。”

    “只有这些？那可不成，那些珍贵的药材，我不是血本无归了？”女孩转了转眼珠，拍手道：“有了，现给你个机会，就是客人你留下做苦工抵债。天天给我抹桌子扫地洗碗，大概做个十年八年的，也就差不多了。”

    这黑店可真黑啊！游奇心大叫，却不得不堆起笑脸，恳声道：“这个。。。这个，恐怕我做不来。”他想逃走，却脚下一阵软。

    女孩撇了撇嘴道：“这些你都不会做啊？你这人也忒笨了些。要不然。。。要不然，”她低头想了想，笑道，“不如你把藏那个东西的地点告诉我，也勉勉强强可以抵债啦。”

    游奇心正困倦的很，这女孩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他不由一愣道：“什么东西？”

    女孩嘻嘻一笑，说道：“还有什么，自然是那个‘终之神迹’啦！”

    游奇心一震，脑立时清醒了几分———原来如此！他踏上一步，怒视着那女孩大声喝道：“你是他们的人？你是暗生者？”

    女孩似被游奇的大声喝叫，吓的愣了一愣，但随即向前迎了一步，小巧的胸也挺了一挺，大道：“你这人吃了东西不给钱还想耍横么？”

    游奇大声冷道：“实话告诉你们，那什么狗屁‘终之神迹’，休说我只不知道藏那儿，就是知道，我也绝不会交给你们！”

    女孩嘿嘿一笑道：“这么说来，你是吃定了白食了？”游奇冷哼一声，不答话转身就走。

    但这一刻，女孩突然动手了。

    ——她持起一个大海碗，忽的掷了去。游奇听到脑后风响，急然转身便挡，却见那女孩掷起的海碗却不是向他，而是往空掷去。

    游奇这一愣，那海碗已经从空摔将地上，砰然一声摔得粉身碎骨。这一脆声与集市的喧闹相比，像是一滴水与湍急的溪流一般，本应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这海碗摔碎的声音，却像是旷野的炮声一般，让人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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