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 分卷阅读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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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贺驷轻声说,说罢,他双膝一软跪下了,举着双手,他缓缓跪行到周澜面前,“是我。”

    这么近的距离里,他抬手慢慢的拨开周澜的手中的枪,然后拨开对方的头发,他看清了周澜的神情。

    周澜半闭着眼,神情迟钝,是个疲惫到极点的模样。

    “你太累了,”贺驷说,“硬撑着干嘛呢。”

    说完,他更靠近一步,双手穿过对方腋下,想把人抱起来,只听周澜低着头咕哝“是累啊,快累死了。”

    贺驷笑笑,觉得这句是真心话。

    他托起对方,想放到椅子上,然后换个姿势把对方背到卧室去,却请周澜一直重复着自己好累,说着都带了哭腔似的。

    这语调真让他心疼。

    “好累啊,”周澜困得睁不开眼睛,双腿和面条似的不肯自己用力,只是那只捞着勃朗宁的手努力的往上挥。

    贺驷叹了口气,吃了药都迷糊成这样了,自己都站不住了,就枪还牢牢握着——这到底是有多没安全感。

    感叹了一阵,贺驷发现,他那挥舞着勃朗宁的手并不是漫无目的的,他说他好累,接着说不想这么累了,那支勃朗宁是一次次的试图朝向自己的脑袋的。

    妈的,他这是想干什么?

    贺驷心里明白过了,一手夹住对方的腰,一手夺过勃朗宁丢到写字台上,他也不犹豫了,实打实的把对方抱了个结实。

    他想起那天,他喝了不少,冲过去抱住周澜,一阵狂吻。

    如今他抱着他,没有狂吻的冲动,只有心疼。

    托起膝盖,他打横抱起周澜,太轻了,一个男人轻飘的还没个白俄娘们重。

    周澜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扭头用下巴抵着对方的额头,不让他闪了脖子。

    抱着宝贝似的,他穿过二楼的大走廊,勤务兵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便跑上二楼来帮忙。贺驷用目光喝停了他的脚步,努嘴做出嘘声,示意对方不要吵。

    连营长们都对这个班长称兄道弟的,小兵们自然畏惧他,不敢造次。

    勤务兵原地立正。

    他看着贺驷抱着人,踹开卧室的门进去了,贺驷回身关门的时候,跟他使了下去的眼色,然后便关严了门。

    黄铜门把手一声暗响,上了内锁。

    虽然稍有迟疑,小勤务兵还是拔脚下楼梯了。

    第65章 加速器

    周澜终于睡去,意识如石沉大海,一片黑暗寂静。

    果然药物功效强大,他昨夜焦灼之际想起了仁爱副院长给他配的药物,便撕了一包吃掉,不过可能因为他失眠已久,或者那药效来得太慢,他急不可耐的喝起了烈酒,结果两两相加,终于把他焦灼的神经彻底麻木掉了。

    早上睁开眼,身体未动,他的眼神先自动关注到了卧室里突兀的物体。

    他的床边,贺驷合衣而坐,不是坐在床上,而是坐在地上。他的头搭在床沿边,双目紧闭,正睡着。

    周澜收回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视自己,除了外套不在鞋子不在,他厚被之下的身体衬衫外裤穿戴良好,连皮带都扎得好好的。

    不想还好,这么一想,那硬皮带硌得麻木的腰侧这时隐隐传来酸疼。他太瘦了,腰上没肉,那腰带时常要卡得他胯骨疼,更别说一动不动的压了一夜。

    不醒来还好,这一醒,酸疼得一分钟都挺不住了。

    他轻轻哎了一声,随即撑手起床,这一动贺驷就醒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立正站在了床边,“团长”,他说。

    周澜撑着床要坐起,可是腰麻了使不上劲,尤其身边还站了个目不转睛的旁观者。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腰酸的简直想直接躺倒,胳膊撑着,刚一睡醒也没什么劲儿,他在外人面前总是很有斯文形象,轻声细语,不过今早却带了起床气。

    “团什么长!”他坐起来扶着腰,明显在撒气。

    贺驷有点怵他,他昨晚本想走,但是最后心有不甘就没走,周澜睡着的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的看他,也不知怎么最后就睡着了,周澜一动,他才惊醒过来,察言观色的看对方是不是生气了。

    毕竟,以二人目前的关系,共处一室,周澜可能非常介意。

    “那,”贺驷看着他的脸色,赶紧找台阶下,“早上好?”

    周澜被他气乐了:“好,好,早上好。”

    他那腰又麻又痛,一动不敢动,见贺驷敬而远之的恨不得继续后撤,他才心有不甘的实话实说:“贺班长,你就不能搭把手吗?”

    “哦,”贺驷恍然大悟,赶紧一步上前,从后面托着周澜往床头上靠,“好点了吗?”

    这个姿势舒服多了,周澜舒了口气:“你把我从书房弄过来的?”

    “嗯,”贺驷不想等周澜问了才坦白,决定言简意赅的主动交代,“怕你吃药又喝酒的半夜不舒服,我就没走,后来撑不住就睡着了。”

    周澜看着他,没言语。

    他从贺驷的眼神里读到了害怕,是的,这个小伙子害怕他。本来这没什么,害怕他的人很多,他从很多人的眼里读到过比这恐惧多倍的神情,因为他曾多次充当过生命的终结者,或者是一些人人生历程中的头顶高悬的利剑。

    怕他的人里,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他读到的不只是害怕,害怕中掺杂着痛苦。那苦是一缕炙热的心火,而恐惧是非一日之寒而成的坚冰。冰层都厚成了一块荒凉大陆,把那求而不得的心火远藏在孤岛之上。

    周澜就是那个隔岸观火的人的。

    如果不是为了钱的话,那么,这个人,可能是真的喜欢我。

    但是我有什么好喜欢的呢?周澜在心里画了个问号,这是个巨大的问号,因为提问的人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像他这么糟糕的人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吗?

    他思考的时候,眼神盯着贺驷,怀疑的神色越凝越重。

    这可让贺驷慌了神,他攥紧了双手,赤手空拳的生出慌乱。

    他后悔自己太心急,靠得太近,周澜说过他要永远走,只是现在不提,但是不代表他讨厌他的时候,不会再次提上日程。

    再说,杜云峰现在下落不明,逃了还好,万一自己回来也不是没可能,周澜和杜云峰再打再杀,只要杜云峰肯点头认个错,周澜肯定会原谅他。

    那时自己该怎么办?

    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他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昨夜他不是没有机会得到他,只是强行做了,就只能鱼死网破,一拍两散,倘若趁夜逃了,以后也只能各自天涯,不得相见。

    满足一夜和默默陪在身边,这两者都有缺憾,但是必须选的话,他只能选后者。

    无论是当土匪的时候,还是穿上这身衣服,他都不缺床上的人,他软的硬的都会,尤其哄女人非常有一套,堪称手到擒来,但是面对周澜时,他却笨得像个大面瓜。

    “我什么都没做,”对付别人的甜言蜜语全让狗吃了,他偏偏在周澜面前沉不住气,“团长,我没别的意思,你在地毯上睡着了总不是个事,我连衣服都没敢给你脱,就怕你心里厌恶。”

    他紧张得等着周澜宣判。

    就是太在意,才会太紧张。

    “嗯,”周澜沉声答应,顿了顿之后话锋一转,“松松腰带就好了,我也没说你别的。”

    贺驷:“……”

    前一晚周澜到底受了什么刺激,贺驷无解,他只是窥见了今信雅晴的过去,却不敢把这个与周澜直接联系起来。

    当然,如果能联系起来,那就真的是天大的事了。

    周澜一夜之后就平静了。

    平静得不能更平静,感情似乎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按部就班的做他热衷的事情,没有一丝慌乱和迟疑。

    贺驷有种很怪的感觉,他觉得周澜不对劲,至于怎么个不对劲法,他也说不出。

    贺驷后来转悠到金矿,他一般很少来,但是最近周澜急着弄金条,贺驷就想着看金矿这边出产的,在没上账之前,能不能从日本人眼皮底下弄点出来。

    因为这个风险比较大,所以他只是想想,也没报太大希望,在矿上以检查可疑人员为由,他自由走动了一番。

    有点意外的是他看了个很眼熟的兵,那是马营的士兵,关键的是,那个兵是便装,要不是脸熟,会被误认为是个健壮的矿工。

    马营并不负责驻扎金矿,但是马雨霖是周澜比较信任的人,他的兵出现在这里,还隐藏身份,这就很可疑。

    他没声张,因为他知道多疑的周澜喜欢把事情交给不同的人,让大家只掌握片面的,却拼不出全貌。

    那个兵也认出了他,并不慌张。

    贺驷走过去,低语了几句,团里都知道他是周澜亲信,那个兵也没多说话,转身往废弃的巷道里走。

    贺驷心中有数,无声的跟着。

    结果七拐八拐,迷宫似的地下,贺驷见到了废弃的一筐筐矿石。他拾起铁锨猛挖下午,看到了乌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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