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 - 第六百四十八回 徐海的末日
凤舞的一动不动地凝眸于天狼的脸上,轻轻地说道:“天狼,你是聪明人,上次胡宗宪留了陈东,麻叶和上泉信之不杀,就是为了对付徐海的,徐海的老婆,就是那个伊贺天长,为了保护徐海,把从东瀛接来的上千部众都随着他们夫妇二人一起住在宁波港外,所以徐海不是一个光杆司令,但胡宗宪不想违背当初不杀他们的誓言,所以这种事他准备交给陈东他们干,你明白了吗?”
天狼当初就从陆炳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借刀杀人的计划,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毒的计策,先让陈东他们杀了徐海,然后再把陈东等人当成倭寇正法,哼,还真的是不负徐第不负君啊。?”
凤舞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徐海的关系不错,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杀徐海的事情,我爹完全没有参与,全是胡宗宪和严世藩的所为,本来我也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事情,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误会我爹,所以。。。”
天狼突然心中一动,急问道:“你说什么?这事跟严世藩又有什么关系?”
凤舞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个上泉信之,早已经改名叫罗龙文,投靠严世藩了。而严世藩也一早通过此人的关系,和岛津氏搭上了关系。而收买汪直的卫队中那些倭人和西班牙人,也是通过上泉信之在中间牵线搭的桥。”
天狼恨恨地一跺脚:“我就知道这个王八蛋不会这么简单,原来一早就跟严世藩这狗贼扯上关系了。”他突然冷笑道。“凤舞,你爹不是要稳定东南吗?与其说他是稳定东南的局势,只怕更多的是想稳定自己这个独自擒下汪直徐海的大功吧。又怎么会让严世藩来抢他的这份功劳?是不是他准备亲自对徐海下手了?”
凤舞幽幽地说道:“天狼,别问我,我不是我爹,并不知道这些,只是我爹通过飞鸽传书把此事告诉我,虽然他没有明确下指示,但我知道他是希望我通过各种办法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现在他不方便出手明着阻止严世藩一党,能做这事的,只有你了。”
天狼哈哈大笑。声音洪亮,震得林中一片枝摇叶颤:“弄了半天,你们父女还是想要利用我啊,利用我对严世藩的仇恨。再去坏了他的事。以让你爹得到更金的好处,对不对?”
凤舞低下了头,轻轻地说道:“只怕,只怕我爹确实是这样想的。”
天狼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你们真是把我吃得透透的,算准了我一定会去救徐海,明知是个坑,也会毫不犹豫地向里跳。这回又让你们算准了,也罢。我这就去浙江,我亲眼看到了巫山派的毁灭,不能再坐视徐海夫妇的屈死,你现在可以告诉你爹,我这就上路,此外,我还有不少账,这次要跟他一并算。”
凤舞一下子大惊,上前一步:“你,你要和我爹动手吗?”
天狼冷冷地回道:“不知道,也许见了他后我会忍不住,给他这样利用,玩弄了这么多年,就象做了个梦,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只是个棋子,我想要追求的什么也没追到,我想要守护的最终也没守成,凤舞,换了你是我,能这么轻易地一笑置之吗?”
凤舞的眼眶中再次盈满了泪水:“天狼,我爹确实对不起你,你,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这回?”
天狼的眼中寒芒一闪,上前一步,狠狠地瞪着凤舞:“你错了,最对不起我的不是你爹,而是你,你是你爹最锋利的宝剑,帮他刺穿人心,不靠了你的虚情假意,我又如何能这么快地上钩,失去判断?你和我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处处模仿那人,你明知我不可能对她忘情,却又千方百计地想把我对她的感情转移到你身上,凤舞,我最恨的还不是你爹,而是你。”
凤舞哭得如带雨梨花,突然嘤咛一声,纵身上前,想要抱住天狼,天狼眉头一皱,一个侧身,就闪了开去,冷笑道:“连她最喜欢用的这招你都学得这么象,凤舞,现在我没空找你算账,他日我一定会向你问清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你还有多少事情瞒我,最好到时候想好了谎话,不要给我轻易地戳穿。”
天狼转过身,一咬牙,身形凌空而去,几个起落,就落到了二十丈以外。凤舞哭得瘫到了地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站起身,似乎想要追上去。
一个阴沉冷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凤舞,你想做什么,你就是追了上去,又能做什么?”黑袍蒙面老者的身形如鬼影一般,无声无息地从凤舞身后的草丛中出现。
凤舞的身躯微微一振,回头看着这人,仿佛见到了鬼:“你,你一直在?”
蒙面老者点了点头:“如果你给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话,我会出现阻止你的,凤舞,是不是你以为追上了天狼,摘下面具,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他就会停下来接受你了?”
凤舞咬着牙,说道:“我不知道,但不这样无法让他接受我的诚意,那之后他要怎么做,是他的事,只是我心里终于可以放下了。”
蒙面老者哈哈一笑:“是么?既然要彻底地向他坦白,何不把那个晚上武当山上的事情也跟他说个清楚?你看他到时候是会找你还是会回头找他的小师妹!”
凤舞突然尖叫起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你不要再说了,你这个魔鬼,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蒙面老者咂了咂嘴:“凤舞,时间过得越久,你对他的爱就越深,也越怕那件事情给他发现,一旦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放心吧,冲我和你爹这么多年的关系。我又怎么可能看着你吃亏呢?”
凤舞放下了双手,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再花言巧语了,怪只怪我当年一时鬼迷心窍,听了你的鬼话做了那事,现在悔之晚矣。你想要的全都得到了,能不能别再折磨他,他这一生太可怜了。你又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蒙面老者的眼中突然神芒暴闪,刺得凤舞心中一凛,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小小女娃儿。你懂什么。天狼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利器,为的就是夺取天下,若他总是这样抱着那些不值钱的大义苍生为念,又怎么可能变身复仇天神。去实现我们的大计!”
凤舞被说得半晌无语。久久,才擦去了眼泪,幽幽地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明明有了严世藩这样厉害的徒弟,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智都是极品,更是不用教就是天生的狠毒心肠,最适合当你夺取天下的道具,为何又要找上天狼?”
蒙面老者哈哈一笑。震得凤舞脸上的蝴蝶面具“叭”地一声,从中断落。而飞过二人头道:“海,你快看哪,船,船来了,打的是汪船主的旗号,一定是海峰,是海峰知道我们的处境,来救咱们了!”
徐海一直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他手搭凉蓬,仔细地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那些海船,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哈哈,翠翘,你说得还真没错,这些不是官军那些笨重的平底大沙船,而是咱们集团的武装快船,我就说嘛,海峰是好兄弟,一定会来救咱们的,如果胡宗宪想抓我们,用不着多此一举从海上来,调几千官军在陆上就可以拿下我们了。翠翘,你且在这里稍等,我集中兄弟们去迎接海峰。”
王翠翘这回才是真正地破泣为笑,脸上的脂粉已经被眼泪冲出了一道道的沟渠,她回身拿起了一件大红色的披风,给徐海披上:“去吧,海边风大,别着了凉。”
徐海捧起王翠翘的头,轻轻地亲了一下:“等我!”
半柱香之后,徐海带着几百名手下,在码头边列队而候,刀剑都收在鞘中,他换回了原来倭寇时期的那套无袖短打扮,而那身大红披风则披在身上,被海风吹得高高扬起。
徐海身边的一个精明强干的手下,正是上次在双屿岛时就常伴左右的心腹刘风全,上前低声道:“头领,来船真的是毛爷的吗?为何毛爷不在船头呢?咱们是不是也要做些防备?”
徐海的脸色一沉,叱道:“风全,你胡说些什么,除了海峰,官军哪有这种武装快船?你是不是在陆上呆得脑子进水了,连自家的船也认不出来了呀!”
刘风全勾了勾嘴角:“头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看这些船都要进港口了,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不太对劲啊。”
徐海的脸色微微一变,突然听到海上的这些船上响起了一阵紧密的梆子声,他的心猛地一沉,高声叫道:“不好,中计了,是敌人!”
话音未落,正在进港的七八条船的船头挡板突然放了下来,几百名手持火枪的枪手们的火枪已经对准了岸上的诸人,而火枪上的火绳全已经在“嘶嘶”地燃烧着,在他们的身后,上泉信之一脸的狞笑,站起身,高举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挥:“射击!”
一阵震天动地般的枪声响声,这些快船瞬间被浓浓的烟雾所覆盖,徐海还没来得及转身,他的身上就被轰出了几十个血洞,血液就象被打穿的沙包中的沙子一样,从他的每个伤口里喷涌而出,他的表情仍然停留在刚才的惊疑之上,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武功高如徐海,也不可能逃脱火枪的攒射,他的嘴角动了动,艰难地迸出“翠翘”二字,身子便软软地倒下,落下了水里。
远处的高楼上,王翠翘正倚栏而望,她一张樱口,“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声嘶力竭地惨叫道:“阿海,阿海!”眼前一黑,竟然就这样要晕死过去,昏迷之间,她突然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自己的玉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着自己:“徐夫人,徐夫人!”
她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天狼那张刚毅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而这个男人的眼窝深陷,胡子拉碴,一脸的风尘之色,身上浓烈的汗味扑鼻而来,浑身上下几乎汗透,显然是不知奔跑了多久才赶来。
天狼看着远处的一切,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想不到我还是来迟了一步,徐兄,我对不起你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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