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 - 第六百二十二回 伊贺天长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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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狼不动声色地向着徐文长说道:“徐兄,你说的事情我其实也一直在考虑,只不过当时我除了这伊贺天长外,无人可以依托,我当时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又被汪直等人软禁,无法离岛,加上和议之事未成,所以只能留下来,而且我只是让伊贺天长去找屈彩凤送信,并没有让她做任何其他事情,所以我想不至于坏事,他也没有什么动机去害屈彩凤和巫山派。{”

    徐文长苦笑道:“天狼,要知道你可是锦衣卫,官方的身份,却一直结交象屈彩凤,汪直,徐海这样的贼寇,总有一天,朝廷是会对他们下手的,你跟他们有了感情,到时候又如何自处?”

    天狼断然道:“屈彩凤和汪直徐海不一样,她没有为祸苍生,相反还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寡母,如果说我在为徐海和汪直求情的时候还有些犹豫,那屈彩凤和巫山派我是要力保到底的,即使脱下这身官服,我也在所不惜。”

    徐文长微微一愣,转而眉头皱起:“天狼,做事三思后行啊,屈彩凤也许收留了不少孤儿寡母,可是南七省的绿林各山寨,难道也都是这样只行善事吗?他们打家劫舍,洗劫商旅,这些总是事实吧,就是我以前游历天下的时候,也给剪径强盗打劫过,差点丢了性命,难道我一个书生也得罪了他们绿林好汉吗?”

    天狼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些人毕竟不事生产,没有生活来源,除了抢劫以外。无以为生,不过我去看过屈彩凤的主寨,她也让不少孤儿寡母开始种地纺纱,自给自足,如果能把这种生存方式推广到各个分寨,我想也不用那样靠打劫来维持生存了。”

    徐文长突然笑了起来:“天狼,我觉得你有时候真的是幼稚得可以。狼吃惯了肉,你让他吃草可能吗?习惯了打家劫舍,轻松就能得到金银财宝的人。让他们一下子丢掉刀剑,变成良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屈彩凤的主寨里也许有不少孤儿寡母,本就不是强盗出生。还能这么做。可是其他分寨如果也这么搞,那也就不叫绿林了。如果屈彩凤想要各家分寨也学自己,只会让这些山寨脱离她巫山派的控制。”

    “再说了,朝廷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百姓占了这么多的土地而不缴纳税赋的,我大明天下,莫非王土,哪有一块可以脱离王化的世外桃源?天狼,你我都算是朝廷命官了。一应俸禄,都需要靠百姓上交的税款来维持。你可以说你孤身一人,可以独来独往,可那成千上万的朝廷官员,还有上百万的吏员,他们都是拖家带口,又怎么可能让百姓全都不交税呢?如果真的实现了你和屈彩凤的那样的世外桃源,就得饿死这几百万的官吏,你觉得这又是仁义之道吗?”

    天狼以前从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被徐文长说得哑口无言。

    徐文长叹了口气:“天狼,我知道世上有太多的不公,让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卖妻贩儿,给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上山下海,落草为寇,但你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认为天下不需要一个皇帝,不需要一个朝廷,再坏的治世也比再好的乱世要强,我读了太多的史书,见惯了历朝历代的兴亡更替,如果皇权不稳,天下大乱,那人命真的不如一条狗,说没就没了。”

    “眼下的大明,好歹有几千万人口,国家还算安定,虽然官场黑暗,但还未到末世的气象,我等为朝廷效力,多造福于民,还是有扭转乾坤的可能,若是有太多的百姓以屈彩凤,汪直等人为榜样,受到不平就去落草为寇,那这些人最后就会给别有用心的野心家所利用,以实现其谋逆之心,一旦乱世天启,绝非万民之福!”

    天狼摆了摆手,说道:“徐兄,你要在官场上挣你的功名仕官之路,我并不反对,而且我也承认象你,象胡总督这样的好官是会给百姓带来仁政的,只可惜这个世上更多的是严世藩之流的贪官污吏,如果百姓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又怎么会上山落草?屈姑娘只是尽自己的本份,想要帮助尽量多的人罢了,如果你能站在百姓,而不是官府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就不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多说无益,至于巫山派的主寨,我是一定要保,若是朝廷真的想要出兵围剿,那我肯定会站在屈姑娘一方,徐兄,我认真地问你一句,胡总督真的没有收到各地兵马调动,准备剿灭巫山派的情报吗?”

    徐文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吧,那你我各自保留立场,胡总督没有骗你,这事上他也没必要骗你,万一事后你发现不对劲,连胡总督一起恨上,不值得。不要说攻击巫山派的总舵,就是巫山派在这浙江和南直隶两省的分舵,朝廷也没有任何旨意要我们出兵剿灭,所以我想你可能是多虑了,陆炳应该也不至于讨好严世藩,而真的冒失去你这个强力助手的危险去对付屈彩凤。”

    天狼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徐兄,时候不早了,我还想一个人静静,你我就此别过,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安排布置宁波见面的事情。”

    徐文长微微一笑,对天狼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天狼等徐文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后,才抬起头,对着右上方的屋过,迟早我要带门下迁居中原的,所以当时也问过王翠翘一些中原的情况,跟她流露过一些要去中原的想法,大约是徐海看得她很紧,不让她跟外界有什么接触,在岛上也无人帮她传递消息,所以她情急之下就找到了我帮忙。”

    天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伊贺天长继续纠缠了,于是问道:“那你就是在给王翠翘的姐妹们送钱的时候发现的屈彩凤?”

    伊贺天长的眼中秀波流转:“不错,那屈彩凤买通了兰贵坊的妈妈桑。哦,就是你们汉人嘴里的老鸨,在坊里扮成了一个杂役,就是天天等着王翠翘上门,我一出现,她就出手攻击我,嘿嘿。若不是你提前跟我交代了她的样子,我真的要吃惊中原有如此的女中高手呢。”

    天狼心中一凛,他知道伊贺天长的武功极高。比自己也不遑多让,比起屈彩凤要高出一些,连忙道:“你不会伤了屈姑娘吧。”

    伊贺天长摇了摇头:“你怎么不问问是不是她伤了我呢,要知道她可是出手偷袭。而且下手狠辣。绝不留情,出手尽是杀招。”

    天狼摆了摆手:“你武功在她之上,她是伤不了你的。”

    伊贺天长微微一笑:“你说得轻松,那天她可是扮成个杂役,隐藏自己的气息,二话不说就出重手偷袭,若不是我的忍者本能起了作用,还真要给她伤到了呢。你看这伤。”说着,她一撩袖子。露出半截春葱般的玉臂,只见右手小臂之上,一道半寸深,三寸长的剑痕触目惊心,天狼知道,那一定是屈彩凤的雪花镔铁双刀所造成的伤口。

    天狼抱歉地说道:“对不起,伊贺姑娘,害你受伤,实在过意不去,后来呢?”

    伊贺天长把袖子重新放下,正色道:“我不想在城里闹得太张扬,所以假装受伤逃出了兰贵坊,屈彩凤在后面紧追不舍,我和她在城中追逐了半天,最后把她引出城外,一通激战,才算制住了她。这个女人当真凶悍泼辣得紧,不把她打倒,是根本无法好好说话的。”

    天狼知道屈彩凤的性格就是如此,伊贺天长的武功是东洋路数,与中原武功迥异,所以她也把伊贺天长当成了倭寇高手,出手定是使出全力,而伊贺天长武功虽高,但天狼刀法凶悍凌厉,她正面抵挡也有些吃力,想必是用各种忍术游走消耗屈彩凤的内力,直到近千招后才找到机会一击而成。

    想到这里,天狼点了点头:“你制住她以后呢,出示了我给你的那几样信物吧,她见了令牌后一定会和你消除误会的。”

    伊贺天长笑道:“那是自然,她的刀法招招夺命,根本不给我取信物的机会,我几次出声叫她停手她也不愿意,说不得我只好用武功制住她了,天狼,这也就是看你的面子,若是依了我以前的脾气,早就取她性命了。”

    天狼的眉头舒缓了开来:“可是她现在人在南京,又怎么会知道总舵的安危呢?伊贺姑娘,后来如何了?”

    伊贺天长正色道:“屈彩凤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她有自己的办法每天掌握总舵的动向,不知道是飞鸽传书还是别的什么办法,总之她很确定总舵至少到那一天时还是很安全的,但为防万一,她还是上路回巫山派了。”

    天狼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跟屈彩凤这一路出来时,她每天也会离开自己一小段时间,从来不说理解,自己原来还以为是女儿家的一些解手之类的事,现在想来,只怕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联系总舵中的同伴罢了,怪不得她跟自己一出来半年时间也毫不担心家中出事,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巾帼英雄。

    天狼说道:“那兰贵坊她也不监视了吗?”

    伊贺天长摇了摇头:“我跟她说得清楚,王翠翘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徐海也已经回到了双屿岛,以后除非招安后衣锦还乡,不然也不太可能再踏入中原一步,而且现在你和徐海也算成了朋友,她没必要那么恨这些倭寇。”

    天狼知道屈彩凤恨极倭寇,又不象和自己一样跟徐海接触这么多,能慢慢改变对其的看法,笑道:“她居然也信你的话?”

    伊贺天长叹道:“我也是个东洋忍者,她自然是不信的,还不是你的那些令牌和信物,尤其是她给的令牌起了作用,我跟她说了一些你最近在东南,在双屿岛做的事,得知你一切安好之后,她才放心地离开。哦,对了,我也跟她说过以后可能会带着族人们来投靠她,她表示很欢迎,天狼,这就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不打不相识吗?”

    天狼没想到这一来伊贺天长居然和屈彩凤处得不错,但转念一想,两人都是性格豪爽的女中豪杰之辈,加上有自己这一层关系,走到这一步也不算太奇怪,于是他笑了笑:“那恭喜伊贺姑娘了。”

    伊贺天长“嗯”了一声,秀眉一蹙:“天狼,你要问的事情问完了,现在轮到我啦,老实说,今天我也是临时在路上看到你行路,才会临时起意跟上,要不然就直接穿城去宁波了,你怎么离开双屿岛了?”

    天狼微微一愣:“那天后来的双屿岛之战,你没有看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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