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异事之十二悬门 - 第 1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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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生之能。只要他肯出手相救,定然保你朋友性命无忧!”

    我五指作拳用力捶了在地面,艰难地说道:“唐大叔已经伤重去世了。”

    “什么!”刘龙枪和楚梦都是一惊,适才燃起的希望顷刻间再次覆灭。

    “唐四老头,死、死了。”刘龙枪嘟囔着说道。

    “是被凡六的蜈蚣害死的!”我恶狠狠地说道。

    楚梦的手轻轻按在我的肩膀上说道:“你放心,我会为你两位朋友报仇的。”

    楚梦的声音虽然温柔动听,但言语间的杀气已然显现。而她所指的两位朋友,一位是唐四老人,而另一位恐怕就是因此再无生还可能的沈牟白了。

    就在众人陷入一片绝望之时,危机再次悄然而至。

    祠堂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夜空中滚动着的黑云终于在电闪交错间洒下绵绵细雨,一阵阵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一双双猩红色眼睛在祠堂大门外豁然睁开!

    第三十章 苗女阿音

    第三十章 苗女阿音

    “活死人!”刘龙枪指着祠堂大门口失声喊道。

    我和楚梦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满身是血的活死人晃动着腐烂的身体慢慢地跨进祠堂大门,在它身后是一排排猩红色的眼睛和层层叠叠的黑影。

    “不能让它们进来!”我抱起沈牟白冲楚梦和刘龙枪喊道。

    楚梦一个纵身扑到大门前,飞起一脚,把冲进来的活死人踢倒。后面的活死人只是停了一下,便踩着倒地的同伴蜂涌而入,一双双淌着脓血的手抓向楚梦。

    楚梦一边躲闪,一边冲我喊道:“你们快撤,我来断后!”

    “小心啊!千万不能让它们抓到!”我一边提醒挡在大门前的楚梦,一边对我刘龙枪说:“刘大哥,你背着沈牟白先走,我和楚梦一起断后。”

    无论怎么样,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让女人来断后。

    “走、走,往哪儿走啊?”刘龙枪慌张地望着大门口:“大门都被活死人堵住啦!”

    我指了指残破的石墙说道:“你背着沈牟白翻墙出去!”

    “翻墙?”刘龙枪看了看残破的石墙,眼睛立时放大。

    这家伙一边往石墙缝隙处磨蹭一边底气不足地说道:“我背着个人怎么翻墙啊?”

    一看刘龙枪这副架势,我真想上去把他活剐了。

    好你个天杀的刘龙枪!关键时刻,你竟然想一个人开溜。枉费当初沈牟白还出手救你,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你也真做得出来!

    我用手一指渐渐后退的楚梦对刘龙枪吼道:“你要是敢背信弃义,丢下沈牟白不管。就别怪老子玩阴的,让她放开活死人,大家同归于尽!”

    刘龙枪一听这话,立刻停下脚步,折身回来说:“萧老弟,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刚才是探探道儿,看怎么能背着沈牟白翻过去。”

    “那你找好没有,赶快背上沈牟白走!”看着楚梦抵挡得越来越吃力,我吼道:“楚梦快持成不住了,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刘龙枪一咬牙,上前和我一起把沈牟白扶起来,然后转过身背上,试了试又解下腰上的皮带拦腰把自己和沈牟白捆在一起。

    “行了!”刘龙枪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再多说,在后面扶着沈牟白,把两人送到石墙前。

    石墙并不高,经过活死人的破坏后已经倒去大半。上面的缺口虽然小,但我稍一用力就扶着刘龙枪翻上了墙。

    我扶着刘龙枪说:“大哥,你背着沈牟白沿着街道一直往南跑,村南头儿是湘西子午河,那里有人会接应你们。只要过了河,你们就安全了!”

    刘龙枪背着沈牟白骑在墙上,拉起我的手,眼圈立时湿润了。

    “兄弟……”刘龙枪哽咽着说:“一起走吧。”

    “大哥,你们走吧。”我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楚梦:“我不能抛下她,虽然我忘记了和她的时光,但我知道我对她有情。”

    刘龙枪双目中漾出泪水,仍旧不肯放开我的手。

    我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沈牟白,也许今晚就是我们兄弟最后一面了。尽管此刻沈牟白重伤垂危,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我断然不会看着他的遗体葬身在那些活死人之口。

    愿苍天有眼,保佑沈牟白能逢凶化吉。

    我含泪掰开刘龙枪的手,转身快步朝楚梦跑去。

    “兄弟!”身后是刘龙枪带着哭腔的喊声。

    我不敢回头,怕自己会贪生怕死抛下楚梦,可面对死亡,谁又真能毫无畏惧呢。

    刘龙枪哭喊了两声便背着沈牟白跳下石墙遁入夜色中,这家伙倒真是拿得起,放的下呀!

    楚梦已然抵挡不住活死人的蜂蛹涌入,边打边退,刚好撞到我的身上。

    她猛然回头看到了我:“你,你怎么没有走?”

    我笑了笑说:“如果我走了,那还怎么从你这里找回遗失的记忆。你手中有我开启梦幻之门的钥匙,你是我的梦……”

    楚梦眼中闪出泪光,可嘴角却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傻,不过我喜欢你傻呵呵的样子。”楚梦朱唇倾动,盈盈吻了过来,温柔无限。

    “小心!”突然一个活死人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缠绵赶忙提醒楚梦。

    “哼!扫兴!”哪知楚梦头也不回,只是反手一击,左手正掐在活死人的脖子上。只见她手腕一动,随即一扭,竟将对方的脖子生生掐断,活死人脑袋一耷拉瘫倒在地。

    我顿时目瞪口呆,这才明白什么叫“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道理。适才楚梦的温柔动人与此刻的狠辣无情简直判若两人,要知道这些活死人就算感染埃博拉病毒后变得凶残嗜血,但它们至少还是活人。要是让我眼都不眨一下的就扭断别人脖子,我还真是做不出来。

    活死人好像着了魔似的从祠堂大门外潮水般地涌进,楚梦刚刚放倒冲到近前的,后面的又前仆后继地涌上来。要照这么打下去的话,此消彼长,累也能把楚梦累死。

    眼看着楚梦体力渐渐不支,而我又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躲在她身后急得直跺脚。就算无能为力也得多少帮点儿忙,总不能坐着等死啊!

    我摸遍全身上下除了那颗红色蜡丸外,什么利器也没有。

    看着已经快把祠堂院子挤满的活死人,我真是欲哭无泪,总不能拿蜡丸来丢它们吧,说不定会被这帮家伙当糖痘儿吃了。

    捏着手中的蜡丸,忽然一句话在我脑海中崩现。

    白色救人,红色救命……

    红色救命!

    我盯着手中的红色蜡丸,当初那个黑袍男人就是用白色蜡丸指点我和小老头救下了沈牟白和刘龙枪,既然白色蜡丸中是救人良策,那这红色蜡丸中说不定就是关键时刻保命的好东西呀!

    此刻大难临头,我也顾不得其中是否有诈了,把蜡丸握在手心用力一捏。

    本以为蜡丸中会像上次一样出现什么纸条之类的东西,那知掌心忽然传来一阵灼热,我赶忙摊开双掌,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只见掌心的蜡丸竟然燃烧起来,接着一声爆响蜡丸化作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漫天细雨中炸开一朵璀璨的红花!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诧异地望着在夜空中依旧绽放的红花,原来那个黑袍人所给的红色蜡丸竟然是一颗烟花弹!

    楚梦也被突然绽放在夜空的烟花弄得一惊,但活死人层层涌来又使她无法分神去想。于是楚梦放倒冲到近前的两个活死人后,便拉着我退到了祠堂大屋内。

    眼见活死人跟着就要追进来,我和楚梦赶忙把破旧的木门左右合力关上,然后一人靠着一扇权作人肉门栓了。虽说木门破旧不堪,但支撑一时半刻还是不成问题的。

    身后的木门被活死人大力地推晃着,我真怕这些家伙蜂蛹进来把我和木门一起踩个稀巴烂。

    楚梦咬着牙顶住木门,侧着身子问我:“萧逸,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楚梦一脸焦急,我也不好隐瞒,只得把唐四老人(刘中正)被凡六暗算后,我带着他逃跑途中是如何遇到的小老头,然后被带到枯井下的密室避难。当说到把狐皮衣撕碎给刘中正包扎时,我发现楚梦的眼神有些异样。

    “难怪我救起你时没看你穿那件狐皮衣,原来是把它撕掉当纱布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就这么给毁了,真是暴殄天物。”说着,楚梦下意识抚摸起身上的雪狐皮衣有些伤感地说:“它们本来是成双成对的,现在只剩下这一件形单影只了。”

    “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机,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失血而死吧!”

    “可事实上,你并没有救活他,现在雪狐皮衣也没了,最后落得人财两空,这样的买卖也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去做。真是可惜了我当日揉断青丝织就的雪狐皮衣……”楚梦失望地看着我。

    一听楚梦这话,我顿时心生厌烦。照她这么说,当我们面对一个生还无望的人的时候,我们就该置之不理吗。也许你楚梦可以这么做,但我不可以,在我看来任何宝物都没有生命重要。所以就算当时我知道即使给唐四老人止血也救不活他,我还是会撕开雪狐皮衣给他包扎的。起码这样做,我日后不会因此后悔。

    我无心和楚梦争辩什么,但也失去了和她继续交谈的兴趣,最后只把真假唐四和在枯井遇到神秘人送来蜡丸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可说完这些,我又后悔了。虽说眼前女子刚刚舍命保护我,可她到底还是身份不明,单是慕容雪的身份就让我不寒而栗。此刻掏心挖肺地跟她讲这些事情,万一那天她翻脸不认人,我不就把所有人都给卖啦。

    “原来一直行走于湘西大荒原内的唐四是假的。想想也是,像唐四这样的传奇人物又怎么会轻易丧命呢,不过这个假唐四能够杀子存义,然后用半生来保护朋友,这份忠烈真是难能可贵。”楚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四川唐门的人。”

    “什么?怎么又是唐门啊!”我眨摸眨摸眼睛说道:“那个男人和凡六那老王八蛋都是唐门的人,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呀?”

    楚梦叹了口气说道:“正所谓事分两极,唐门门徒并不是都如凡六之流那样的人中败类,其中也有许多品德兼优的人物。这其中的缘由,一时半刻我也跟你说不清楚。等脱险后,我再仔仔细细对你讲吧。”

    我哼了一声说:“咱们能不能脱险还两说着呢。你瞧瞧,现在咱们被困在祠堂里,万一那些活死人冲进来,我们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此刻,楚梦却极是镇定地说道:“你放心,我有五成把握我们会没事儿!”

    我用力地顶了顶木门嘟囔着说:“看你信心满满的样子,怎么才五成啊?我还以为是十成呢。”

    楚梦瞪了我一眼说:“你就知足吧,如果你刚才不放出那颗烟花,我们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我无心和她斗嘴,只得闷头用力顶着木门,等待着她所说的那“五成把握”。

    说来奇怪,我们顶着的木门虽然能够暂时挡住活死人的攻势,但到底是支撑不了多久。可适才我和楚梦你来我往的交谈中,祠堂外的活死人的嗥叫声竟然渐渐小了下去,隐约间一阵悠扬的笛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笛声越来越真切,与此同时活死人对木门的撞击也越来越小,片刻后竟然停止了!

    楚梦冲我诡异的一笑,指了指门外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五成把握’!”

    说着楚梦竟然毫无顾忌地站起身,伸手就要打开木门。

    当时我差点儿没被她这个举动吓死,万一打开门后,那些活死人突然扑进来怎么办,那样我们俩可就全完蛋了。

    我一把抓住楚梦的手说道:“你别轻举妄动啊!万一那些活死人。”

    楚梦伸手在我额头点了一下说道:“瞧你这点儿胆子!还男人呢!”

    我脸立时一阵火辣,我结结巴巴说道:“男人也不是敢死队啊!这出去送死的事情,我可不干!”

    楚梦冲我扬了扬柳眉说道:“放心啦,不会有事儿的。我第一个出去,还不成?”

    我看着楚梦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说实话,我活了三十多年,还真没见过像楚梦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她出去没事儿还好,要是有事儿,我一个人也抵挡不住那些发了狂的活死人哪!虽说刚才我一时头发热留下来陪她送死,但要是有机会活下去,我还是挺惜命的。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祠堂外笛声忽然停止,接着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声音。

    “请问里面的人可是萧逸,萧先生?”

    我不由一愣。

    外面有人,竟然还是个女子!

    我正要回答,不想楚梦已然笑着打开了木门,迈步走了出去。

    我赶忙躲到楚梦身后朝院内望去,只见那些适才疯狂肆虐的活死人纷纷无声地倒在地上。暴风雨后祠堂院内竟然一片死寂,我还真有些适应不了这绝处逢生的落差。

    可我环视院内却没有看到适才说话的女子。

    “咦?人呢?”我诧异地低语。

    “傻瓜!别找了,她在门楼上!”楚梦侧身一指祠堂大门上方。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撑着把油纸伞站在门楼上望着我们。

    细雨中,那女子的容颜亦真亦幻,一时间倒看不出个年纪来。但见她一身白苗族的短衣短裙,如瀑的长发用白色布带轻轻束起,耳畔插着一根红色羽毛,再加上适才听到的声音,料想这女子的年纪也就十八九岁而已。

    “小妹妹,刚才的笛声是不是出自你手啊?”楚梦笑着问道。

    苗女撑着油纸伞纵身一跃,飘然落在祠堂大屋的石阶上,落地之处竟然没有激起地上的泥水。

    等苗女走近了,方才看清她的容貌,打湿的长发贴在粉红圆润的脸颊上,一双略带羞怯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清澈透明,果然是个眉目清秀的苗族少女。

    苗女冲我们腼腆地一笑,两腮露出两个小酒窝儿,好像是不好意思回答。

    “小妹妹,告诉姐姐,刚刚的笛声是不是你吹的?”楚梦笑着走到苗女身前,拉起她的小手再次问道。

    “嗯……”苗女羞怯的点了点头,然后极有礼貌地对我们说道:“苗女阿音,见过哥哥姐姐……”

    “哎呀!好乖好漂亮的小妹呀!”楚梦抿着嘴笑了起来,上下打量苗女阿音。

    苗女阿音被楚梦这么一夸,脸更是红了,羞怯地低头不语。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位姑奶奶腻歪,心里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在这个鬼地方熬“糖粥”,她们也真有胆子。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打断楚梦长篇大论,对苗女阿音说道:“阿音小姐,刚刚听你叫我名字,可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

    苗女阿音眨着大眼睛说:“萧逸先生,我们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我水鬼叔叔认识你呀!刚刚就是他看到你放的救命信号,才让我来救你们的。”

    “水鬼?”我挠挠头发,这个人我好像也不认识呀。

    “呵呵……”苗女阿音甜甜地一笑说道:“水鬼叔叔就是给你红白蜡丸的人,你不记得了吗?”

    “哦!是他啊!”我一拍脑门儿,原来那个神秘兮兮的黑袍人叫水鬼,果然人如其名,来去如风跟鬼魂儿一样。

    “既然是你水鬼叔叔叫你来救我们,那他在哪儿呢?”楚梦环视茫茫雨夜,似乎想从黑暗中找到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苗女阿音努着小嘴儿说道:“我也不知道,水鬼叔叔总是神出鬼没的。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出现,平常你要是想找他,只能到‘雁不归’去碰碰运气。”

    “雁不归!”我猛然想起当年湘西第一缉毒案中好像就提到过雁不归这个地方。

    “嗯!爷爷说水鬼叔叔没事儿的时候就呆在雁不归里,在那儿对着水鬼嫂嫂的坟墓发呆。都守了十年了,他真的很痴情。”

    “哼!”黑夜中忽然出来一声怒喝,祠堂对面的房顶上闪出一条黑影。

    “水鬼叔叔!”苗女阿音大声喊道。

    黑影沉吟了一下喊道:“阿音,你的废话说够了没有!还不赶快带他们去子午河,师父不久后便会过来接应你们!莫要让他老人家等的太久,哼!”

    说完,黑影一闪便消失了,雨夜再次归于平静。

    我和楚梦相视一笑,果然这家伙神出鬼没。

    苗女阿音跺脚指着对面屋顶喊道:“水鬼叔叔,你又吼我!看我回去不告诉爷爷,以后我再也不给你送吃的了!”

    第三十一章 杀机再起

    第三十一章 杀机再起

    夜,雨已停,风不止。

    我和楚梦跟着苗女阿音终于离开了恐怖的黑水村,一路向南直奔湘西子午河,想必此刻刘龙枪背着沈牟白已经到达了河畔。

    黑水村村南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月光透过树木之间的缝隙零星地洒在路上。雨过之后的道路略显泥泞,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小路向黑暗最深处走去。

    苍穹下,黑水村陷入一片死寂。

    远远地看去,谁又会想到这座村落前一刻的疯狂,不知我们离开后那里还会发生些什么。

    我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我仿佛又看到了刘中正老人弥留之际的眼神,它们充满了孤独与悲凉。老人穷尽半生在荒原中守护着那个神秘的唐四,这份执着和忠烈是否真的有意义,我不敢妄断。但每当想起老人黯然地躺在枯井的密室中长眠,他的名字和他所说的每一句便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刘中正老人,安息吧……

    路越走越长,时而有说笑声传出。楚梦和阿音好像很是投缘,一番互通姓名后,便各自露出相逢恨晚地样子,你来我往谈起心来。

    我心说这世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年轻女子碰到一起不“八卦”都难!

    看着两个女子热情洋溢地攀谈,我只得作无言状,眼前的情景哪里像刚刚死里逃生,倒有点儿像出去郊游的意思。不过言谈间,楚梦说出的话看似无心,却句句点在一些事情的要害上。相比楚梦的城府老练,阿音就显得稚嫩多了。经不住楚梦的几番套问,阿音就一五一十的把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阿音的话证实了楚梦在祠堂时的推测,她和她那个水鬼叔叔果然是唐门中人。

    楚梦冲我诡异地一挑柳眉,再次小使手段打开了阿音的话匣子,让这小姑娘讲起了有些伤感的往事。

    阿音出生在荒原以南的异族山寨,那里由不同族群混居而成。她跟父母范属苗族,如果细分的话应该是白苗一族。她自幼命苦,家里贫寒,父亲为了给刚刚生产的母亲补身体出寨打猎,结果葬身荒原野狼之口。母亲艰难地拉扯着她,可在她五岁的时候由于操劳过度一病不起,终于病逝。只有五岁的小阿音抱着母亲的遗体哭了三天,直到遗体开始腐烂。后来邻居闻到臭味儿跑过来查看,才知道了她家的惨事。同寨的人帮小阿音料理了母亲的丧事,经过各个族长商议决定每家每户轮流抚养小阿音。

    (奇)于是一到饭点儿,衣衫褴褛的小阿音就捧着瓷碗挨家挨户地去吃饭,那样子形同乞丐。尽管这样惨淡求存,时间一长各家各户也开始有了异议,毕竟那时粮食还是比较紧缺的,多一口人吃饭就多一份累赘。小阿音倍受冷眼,最后竟到了各家各户对她闭门的地步。

    (书)同寨人的冷漠,对于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儿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求存无门,加上饥寒交迫,小阿音昏倒在父母的坟墓前。

    冥冥中,苍天似乎也怜悯起这个孤苦地小女孩儿。一位神秘老者正好从荒原经过救起了她,并破唐门百年门规将她收入门下授业,阿音也因此成为唐门自创派以来第一位女门徒。由于小阿音天性活泼可爱,深得老者欢心。同门师兄弟也对这个小师妹关爱有加,就连一向以冷漠刻薄著称的水鬼也极少为难她。

    当然昨晚水鬼突然跳出来斥责阿音,我估计多半是因为这个有些大嘴巴的小师妹泄露了他的隐私。

    至于阿音口中所说的爷爷恐怕就是她的授业恩师了,而当我和楚梦问及老人名字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阿音笑着回过头很是随意地说出了四个字:“唐门—唐—四!”

    我和楚梦都不由一惊,想不到被人口口传诵地唐四先生竟然是阿音的恩师。不过阿音接下来的话,更令我和楚梦目瞪口呆。

    阿音说道:“三天前,师傅忽然把我和水鬼叔叔叫去,让我们日夜兼程赶到黑水村,说一群唐门叛逆秘密押运着一个感染了埃什么病毒的女子进了村子,不久后那里将发生一场浩劫。”

    “是埃博拉病毒吧?”想不到这个唐四先生竟然也知道埃博拉病毒,看来这个人真是博通天下之事。

    “呀!”阿音柔弱的背影怔了一下,却并未回身,只是边走边拍着小脑袋说道:“没错,就是埃博拉病毒!瞧瞧我这脑子,怎么总是记不住东西……师傅说过的话,我转眼就忘记了。一会儿我找个本子把它记下来,回去就不怕师傅问了。哈哈!阿音真聪明!”

    我和楚梦相视一笑,这小女孩儿可爱倒是可爱,就是有点儿缺心眼儿……

    “临行前,师傅再三叮嘱,让我们尽力控制事态的发展,如果实在无力回天,就把萧逸先生和一个叫刘龙枪的男人安全地带回去。可我们赶到黑水村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已迟了。那个叫凡六的老头已经把尸蛊植入了携带埃博拉病毒的女人身上,然后尸蛊和病毒蔓延了整个村子,所有村民都变成了受他控制的活死人。后来你们被他捉住,我本想立刻出手救你们的。可水鬼叔叔说……”阿音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楚梦,低声继续说道:“说村子里来了两个神秘高手,不知是敌是友,不可轻易暴露身份,便拉着我暗中观察事态发展。见你和一个老爷爷逃出来,水鬼叔叔就暗中跟了过去,后来潜入枯井中送去两颗蜡丸……”

    阿音每说一句话便不安地看楚梦一眼,好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激怒她。

    楚梦倒是依旧一脸微笑,好像浑然未曾察觉阿音的异样。但她如此镇定,却更加说明了在这个女子心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妹妹,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告诉姐姐,你是怎么让那些活死人倒下的呢?”楚梦笑盈盈地问道。

    阿音脸上一红,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啦,那些村民虽然被尸蛊和埃博拉病毒弄成了活死人,但他们并不是完全的行尸走肉,脑子里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娘亲虽然很早就离开了我,但我还是从她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的。我记得小时候同寨的一位大叔患了疯病,每次发作的时候娘亲就给他吹笛子。娘亲告诉我那是我们白苗族世代相传的‘安神曲’,对神智清醒的人没有任何作用,但却可以让疯巅的人睡觉。当时我看情势危机,也想不出好法子救你们,只能冒险试一试,没想到那些村民还真买账!”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些倒在地上的活死人不是死了,是睡着了。阿音所说的“安神曲”和心理学上的催眠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神曲?”楚梦低声重复了一句,好像想起了什么,她叫住阿音说道:“小妹妹,你娘亲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你们是白苗族那宗的族人?”

    阿音转过身,神色黯然地摇摇头说道:“娘亲离开时,我只有五岁,就算说过,我也早不记得了。”

    我看着神色复杂的楚梦,低声问她:“你问人家这些作什么?”

    楚梦笑了笑对我和阿音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楚梦上前拉起阿音快步前行,只留下我一个人傻傻愣在原地。

    适才楚梦为什么突然打听起阿音的族群,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愣在那里作什么,还不快跟上来!”楚梦远远地对我喊道。

    眼见两人身影在黑暗中渐渐地模糊起来,我也不敢再犹豫,满怀疑虑地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路程,好像成了楚梦和阿音的答辩会。或许是在荒原里长大的缘故,阿音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一个劲儿地抓着楚梦的手问这问那,最后竟然问电视是什么东西,弄得我在一边直流汗水。

    “楚梦姐姐,你知道得真多。有机会你带我出去看看,好不好?”阿音恳求地看着楚梦。

    楚梦伸手理了理阿音鬓角的发丝说道:“你这丫头,倒真是个鬼灵精,说了半天原来是想让我带你出去呀!呵呵,这个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怕到时候你师傅不让。”

    “不会的,师傅很疼我,他一定会答应的。”阿音双眸中闪出无限憧憬的目光,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我暗自摇头,这年头还真是无知者无畏,楚梦是何等底细都没搞清楚就敢如此重托,这小姑娘真不知道是无知还是太过单纯。不过细想一下,不久前我不是也只凭借着那魂牵在梦境中的感觉才信任楚梦的吗?也许人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是靠理智去解决问题,更多的还是直觉。

    月光随着脚下小路不断地延伸渐渐微弱,直到视野中的光明被黑暗完全吞没。

    阿音依旧走在最前面,这个苗族少女对黑暗似乎没有任何恐惧。她在黑暗中准确地拨开挡在身前的杂草,跳过路上突起的石块,时而还会回头提醒我和楚梦不要被横在地上的树枝绊倒。

    楚梦走到我身旁低声说道:“你发现没有这小姑娘竟能清晰地看到黑暗中的事物,以我推测她八成是生了一双夜视眼。”

    楚梦所说正是我心中所想,于是同样低声回应道:“呵呵,英雄所见略同。”

    小路蜿蜒曲折,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累得我两条腿直哆嗦。几天几夜的死里逃生把我肚子里的食物早就消耗殆尽,此刻再也支撑不住了。

    我叫住阿音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姑奶奶,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啊?我都几天没吃饭了,照这么走下去,我不饿死也得累死啊!”

    阿音转过身指着不远处的黑暗说道:“萧逸先生,你再坚持一下吧。那棵大树后面就湘西子午河了,过了河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到时候我给你吃的。”

    大树?

    我凝视着前方那片黑暗看了一会儿,当下确定了适才楚梦的推测。看来这八千六百里大荒原内还真是藏龙卧虎,奇人奇术层出不穷。

    尽管有阿音在前面引路和不时提醒,但我和楚梦还是数次险些滑倒。为了防止意外,我和楚梦只得手拉手缓缓跟随。

    当楚梦的手滑进掌心的一刹那,我心头忽然泛起一阵温暖,仿佛我们彼此的手本该就是那样紧握着的。

    楚梦用拇指的指甲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地划出一条半弧,指间传达着莫名的亲密,还有诱惑……

    我心说她这不是诱人犯罪吗?她不会是想趁着夜黑风高对我意图不轨吧。虽说咱是文化工作者,可这意志也不是特别坚定。万一弄出个晚节不保,wrshucom我一世的英明不就付之流水了。不行!我得坚持!可谁他娘的坚持得住啊。

    楚梦感觉到我的异样,她说:“你怎么了?”

    我低声说:“指甲……”

    “哦!”楚梦笑着说道:“我指甲痒了,在你手背上磨磨,弄疼你了吗?”

    “没,没有,你磨!你磨。”我额头一阵汗水,想不到我的手竟然给人家用来矬指甲。

    我还未从尴尬中摆脱出来,却发现走在前面的阿音忽然停下脚步,她挺直身子一动不动地望向不远处的黑暗。

    与此同时,楚梦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闪身挡在我的身前。

    雪白地狐皮衣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光芒圣洁得令人窒息。

    黑暗的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闷响。

    阿音转过身指着声响处低声地我们说:“树后好像有人在打架?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我和楚梦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然后三个人寻着声音悄悄走了过去。

    阿音伸手小心翼翼拨开挡在身前的树叶。缝隙不大,但刚好够我们三个看清外面的一切。淡淡的月光下是一片河滩,一条黑油油地大河无声地流淌着,河面上泛着无数磷光,河对岸是绵延得看不到尽头的山壁,山体足有千仞。

    “你们快看!”阿音指着河滩上密密麻麻的黑影低声对我们说道。

    我探头看去,整颗心立时揪了起来。

    是他们!

    第三十二章 大梦初醒

    第三十二章 大梦初醒

    只见刘龙枪和沈牟白脸色苍白地靠着大树坐在地上,一群手持东洋刀黑影正向他们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那人数足有四五十人。

    我一眼便认出走在最前面的一排人,是凡六师徒和那个祠堂中被楚梦称作“贺兰广清”的男子。

    他们不是逃走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用寻问的眼神看向楚梦,却发现她也是一脸的茫然。

    再看向河滩上,忽然又出现了新情况。走在最前面的贺兰广清忽然停下脚步,然后向身后一挥手,那些黑影随即不再前进。

    贺兰广清面无表情,用手中东洋刀一指刘龙枪说道:“只要你交出路线图,我便饶你不死!”

    “呵呵。”刘龙枪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嘿哟!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子呀!老子要是交出来,我照样难逃一死。反正都是死,老子犯不着用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你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刘—龙—枪!看来你是不想活啦!”贺兰广清一脸杀气地瞪着刘龙枪,嘴角划出一丝冷笑。

    “不想活?”刘龙枪忽然脸色一沉,咬着牙冷冷地笑道:“呵呵,告诉你,老子他妈的还真活够了!这辈子什么都玩过了,知足啦。老子下辈子投胎当条子,拿枪挨个儿毙你们这帮龟孙子!”

    “咳!咳咳……”一旁的沈牟白忽然睁开双眼,虚弱地说道:“说得好!刘龙枪,你是条汉子,咳咳,就冲你说这句话,下辈子我提拔你进刑警队。”

    “哼!你少跟老子扯淡。凭什么你提拔老子,老子就不能自己混个官儿当!”刘龙枪瞪着牛眼说道。

    “呵呵。好,好好。”沈牟白勉强笑道:“那这么说我想升官还得给你送礼喽?”

    “那是!”刘龙枪裂着嘴哈哈大笑。

    “哼!死到临头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冥顽不灵。既然你们两个蠢货一心求死,那今晚我就成全你们!”说着贺兰广清握着东洋刀走向刘龙枪和沈牟白,他边走边说道:“沈牟白,主人爱惜人才想把你收入组织,让我把你带回去。可不想你如此不知好歹,没办法,我只能带你们的尸首回去!”

    说罢,贺兰广清纵身一跃,凌空挥出东洋刀,刀锋直指刘龙枪的脖颈。

    “小心!”眼见刘龙枪命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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