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 - 分卷阅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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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干了,我从良了,我不卖那个药了……”

    花常乐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这是个女人,年纪不大。但是后面一句话让他神经紧绷——

    “你帮他们卖禁药这么久了,你以为你说想不干就能不干吗?”说这话的,无疑是岳无缘。

    花常乐紧张起来,继续偷听。

    “我也没有办法,一开始我就是被威胁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如果我不帮他们干事,我会被搞得生不如死……”那姑娘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声音都变成了哭腔,像是要哭得岔气。

    这时候花常乐才想起来她是谁——莫乔,就是之前报警说岳无缘性骚扰的那个oga女性。花常乐更谨慎了,或者说,他的内心快要升起烈火,而表面必须压抑下去。冰火两重天突袭了他的神经,使他焦躁,濒临窒息。作为一个刑警,他下意识打开手机设备开始录音。他的职业习惯告诉他——这是一宗案子。

    岳无缘说:“所以,我叫你给我药啊,反正你都必须干这个事情……”

    莫乔说:“我不,我不干了!你不是警察的家属吗?你一定有办法让警察保我,对吧,我可以举报,我可以举报他们啊,只要你们答应,让我不干那个事情了,让我离开这里,就好,就好……”

    岳无缘安抚她:“姐姐啊,你冷静,我需要那个药,真的需要,你也知道我那啥障碍吧。”

    莫乔还是难以平静,她说:“你是不是觉得上次我搞仙人跳你很不爽,还是说我头晕给你拿错药你很不爽,我道歉,我道歉。”

    岳无缘说:“那个事情已经过去了。”

    莫乔说:“那你帮帮我吧,哪怕……你来接手也好,我没有下家,要是我跑了,他们把我抓回去就拿去做‘原材料’了,救救我吧。”

    岳无缘说:“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动手啊?你不是很听话吗?”

    莫乔说:“黄衣狗又要杀人了,如果我不跑黄衣狗就要来杀我了,他要来杀我了!”

    岳无缘说:“那是啥?”

    莫乔说:“如果我不跑,黄衣狗就要来杀我,如果我跑了,上头的人又要抓我去做‘原材料’,我会死的,要么生不如死。你帮帮我,我可以给你药,你要多少都行,你接任吧,反正你是长期顾客。”

    岳无缘说:“也可以,但是你不许去找警察,也不许告诉别人我和警察的关系,一个字都不能说。”

    莫乔说:“一定,一定。我马上介绍你过去,到时候你就接我的工作,我去外地,避难,避难……”

    花常乐听得胆战心惊,他不知道岳无缘还瞒着他多少事。如果那是其他人——其他任何人,都好——都好过岳无缘。花常乐握住还在录音的手机,咬牙切齿。也许他不该对岳无缘动心,但是事实就是,他已经动了心。现在他只能希望岳无缘回头是岸,别陷进去。这是个大案子。非法药物贩卖一直是个大问题,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散贩流通性大,所以不好抓捕。现在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从莫乔的话分析,这个非法行业背后有个犯罪团伙在当操盘手,这些散犯都是被控制的提线木偶,他们是有组织的,还发展下线,甚至可能是传销模式。刑警在明,罪犯在暗,花常乐的偶遇就像掀开了一块土,这块土下刚好是个蚂蚁窝,蚂蚁密密麻麻,看得他头皮发麻。

    而且,岳无缘在里面。

    花常乐躲在废弃构筑物里,等着岳无缘和莫乔散伙,他卡断录音,然后往头上一抹——全是冷汗。

    回到家后,花常乐看见岳无缘在家。从莫乔那里拿了禁药以后,岳无缘就回了家。岳无缘看见花常乐回来,兴奋极了,还凑过来抱了他一下。如果没有今天的偶遇,花常乐会像一个傻小子一样动心,但是现在没戏了。

    花常乐说:“今天你去哪里了?”他的脸上还有假笑,花常乐只在罪犯面前露出这样的假笑。想来唏嘘,昨天他还对岳无缘抱有隐秘的情愫。

    岳无缘眼睛一转,望了一眼天花板,说:“我啊……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我去见我同学了,大家聚会。”

    “聚会……怕不是约会?”花常乐盯着这双不老实的眼睛,像猎鹰者一样靠了过去。他的手按在桌上,刚好卡住岳无缘的腰,这个距离近得有些暧昧,可这暧昧中必然有些异常。

    岳无缘是个敏感的人,转眼就注意到花常乐的异样,他也不掩饰,直接就问:“你吃醋了。”

    花常乐说:“怎么会呢,我就是问问呢。哎,如果是同学,那你身上怎么有股oga的味道。”

    岳无缘皱了下眉头,他低估了他的对手,alpha和oga在一起的确会产生特殊效果,信息素相互刺激,产生协同作用。但是岳无缘还是说:“我同学是个oga怎么了,不正常吗?”

    “正常。”花常乐把手搭在岳无缘的肩上,他更进一步,去嗅岳无缘的后颈。正常情况下,人体分泌的信息素有限,本人更是适应了自己的体香,所以很难发觉。但是别人不一样——刑警更不一样。花常乐说:“你变了,像是背着我搞了什么。”

    岳无缘推开他,说:“我们又不是真的婚姻关系,我和谁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不是很正常吗?还是说,你想掺和一脚?”

    花常乐有底气,他有录音,也不怕对方狡辩。但是他想要给岳无缘一个坦白的机会,因为他喜欢他。他再次靠过去,恳切地说:“阿岳,你不要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我可不希望有一天我送你的不是戒指而是铐子。”

    岳无缘听到这个“告白”,甚是欢喜,他反问:“那你喜欢我吗?”

    花常乐纠结了一下,就说了一句“嗯。”他知道这是勾引,必须投以敷衍了事的态度。

    岳无缘没有满足,他拉着花常乐的手,主动出击——倒贴过去。他和他抱在一起,像真正的情侣一样暧昧,然而甜美动作的背后是一道黑幕。

    “阿花,你想知道真相吗?”

    第二十六章 黑幕(二)

    花常乐当然想知道,不过他也揣摩着岳无缘的意思,这是试探吗?岳无缘是捉摸不透的黑,花常乐无法触摸对方的内核,那段录音就是犯罪证据,也证明岳无缘的真实一面藏得很深。而现在,岳无缘的勾引,都是假的,是诱惑他的,是祸害。他只能推开岳无缘,才能从拥抱的陷阱中得到理性和自由。他说:“你说。”

    岳无缘多机灵,转眼间就打了个回击球,说:“我才不说。”

    花常乐没耐心玩情感游戏(或是猫鼠游戏),那没有意义,是假大空。他必须撕破这层皮,并直指要害:“我知道莫乔,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背后又是什么组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哟,你还想怎么严?”

    岳无缘踱步到窗边,露出一种刻意为之的阴险笑容。阳光洋溢在他俊美的脸上,那黑发泛起金色的辉光,柔美光感生生拥抱了他的狡黠,在这个十分萧条的出租屋里,有种夺人心智的幽暗在生根发芽。

    花常乐非常熟悉这个房间,然而现在他不熟悉房间里的岳无缘。

    岳无缘变得陌生起来,他悠然自得地望向望着窗台右上角,那地方有残破的蛛网和一只尚在挣扎的长脚蚊。它是活的,却要死了,那是无力的挣扎,假以为还有生路罢了。

    “那是一张大网,蜘蛛的大网,药贩子都是蜘蛛网上半死不活的虫子。”岳无缘说。

    花常乐看向大门,门关得紧。岳无缘跳窗逃生的几率近乎为零。他问他:“那你是什么?你也是被网住的蚊子?”

    “我是蜘蛛,”岳无缘说得底气十足,“我是隔壁爬过来的蜘蛛,来吃害虫的。”

    “阿岳,你不要和我绕弯子。”花常乐知道这人要耍嘴皮子,鬼灵精。

    岳无缘说:“我的假话都很直接,真话却很绕,如果你有心自然就明白我的心,我又不会读心术,不知道你知道多少。”

    花常乐不和他绕,他也管不了,他是刑警,只需要抓捕罪犯并得到真相。岳无缘的心不需要被刑警知道,一个爱他的人才会想要知道。然而想要知道,也不是能够知道。“想”和“能”之间差了很多东西,就像“想爱”和“能爱”之间有很长一段距离。花常乐知道这个道理,却不想认,如果岳无缘真的涉黑,他就必须割舍对岳无缘的爱与痴欲。现在他必须得到一个真相,没有商量的余地。

    “阿岳,你需要禁药真的是因为性功能障碍吗?”

    “如果不是呢?”

    岳无缘盯着花常乐,像是被逼到墙角的极端分子盯着目光炯炯的野猫。他诙谐地眨了眨眼睛,离开溢满阳光的窗台回到小居室中心,自然而然地坐在他最喜欢的软豆袋上。

    花常乐被岳无缘这幅懒散肆意的模样给刺激到了,他感觉自己被玩了,还被玩得团团转。他跟着走过去,拽起岳无缘的衣领,经过两次漫长的深呼吸才压着怒气。不能生气,于是他松开手,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摆明要搞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录音软件的ui是转动的黑色圆盘,像是钓竿的鱼线轮为一只凶残大鱼而转动不停,放线,又收。岳无缘和莫乔的对话在房间回响,两位听众一字没说,以至于手机上像是装了扩音器,有损耗和杂音的对话录音犹如强酸和铁锈,蚀在他们两人越发分裂的感情缝隙。这种状态是实打实的暴风雨前的平静,凝固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录音播放完毕。

    花常乐问:“你又不缺钱,你又没有对象,性功能障碍也没有大碍吧,那你为什么需要发情剂。不是另有所图吗?能不是吗!”他的重音踩在那个“能”字上,隐约地,愤怒地,像是要把对面狡辩的家伙踩成骨折似的。

    然而岳无缘只是回了他一句,轻飘飘的,“能。”

    “哦,那你说。”花常乐把他盯得死紧。

    岳无缘没说。他沉默,他故弄玄虚。

    此刻,角落里正好有只蜘蛛前来捕食那只长脚蚊。蜘蛛吞噬了虫子轻量级的身体和触须般的足肢,只留下半截丧失神经反射的轻薄之翅。虫翅如半透明的花瓣飘落在地——那就是动物的尸体变成了植物的生殖≈ap;ldquo;器。现实与想象的叙述存在相通之处,当下的只言片语都是残缺的、堕落的、邪恶的——令人反感。就像花常乐打量岳无缘的眼神那样,他反感,他喜欢上一个伪君子。

    意外的是,有萧索的穿堂风默然途经,给蚊子的翅膀增添挣扎的寂寞本色,那使得丑恶中生出了美——轻柔又凄凉的哀之美。像是什么,渴望抓住某个依托。就像岳无缘回馈花常乐的眼神,他拿捏着对方的恻隐之心,企图借助触不可及的阳光照亮自己。

    “我是良民,不是坏人。”岳无缘声音洪亮,说得倒是很有底气。

    花常乐真不想再和魔鬼绕弯子,他横眉冷对,质问道:“那莫乔呢?”

    岳无缘不为所动,镇定地说:“她不是良民,这和我没关系,你的证据不能证明我是罪犯,只要我没给人卖过禁药,我就是清白的。我可以不道德,但不会犯罪。”

    “呵,你还能是卧底?”

    “为什么不可能呢?”岳无缘笑容转晴。

    “你是?”花常乐紧绷的神经软了下来,像是窒息状态的人吸到了活命的空气。

    ——竟然是这样吗?这就,柳暗花明了?

    “是啊,当初房东姐姐告诉我卖药地方的时候,我就想打入内部玩玩,类似民间暗访,我又不卖禁药,我就是玩。可惜那个莫乔第一次就坑我,搞得我信息素紊乱症发作,她把我逼急了。不过她也不算坏人,就是个卖药的傀儡,直到我深入内部才发现那些令人作呕的事实。”

    “啊,什么事实?”

    “你信吗?拐卖人口,禁药销售,还有惨无人道的……”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如雷轰炸,突如其来,打破了他俩的谈话。

    花常乐下意识朝窗外望去,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远处,黑雾从楼房的狭缝之间生出,张狂蔓延。

    岳无缘也凑过来看,边望边说:“那里发生火灾了?”

    “我不知道。”花常乐说完便拉着岳无缘出去。

    “你干嘛?”岳无缘挣扎起来。

    花常乐说:“我们去警局,录口供,你就知道玩,千万别把自己玩进去。”

    岳无缘问他:“阿花,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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