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猫 - 分卷阅读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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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体人员视线通通投来,艺术家无辜地耸肩:“我通知过后,他告诉我自己要来。鬼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一群等待看八卦的人迟迟不能被八卦喂养,就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宋立眠将一切看在眼中,只能装作“与我无关”,全程没有搭腔。

    不过,在那个名字冒出来时,他还是略微紧张地睨眼佟酩。

    察觉到佟酩没反应,宋立眠也就放宽心来,心如止水。

    将话说得敞亮些后,宋立眠积攒多时的重压还是轻盈许多。

    至少,他证明了自己不是可以“任撩”的,至于其它情感,无论佟酩有没有悟到、悟到多少,至少宋立眠都问心无愧。

    抛开某些旖旎到他自己都搞不懂的情绪,这回,他之所以硬要佟酩前来,一是他不放心,二是他舍不得,三是他想借机帮佟酩扩展交际圈。

    曾经的佟酩忙于还债,没心思交友,等后来他遇见宋立眠有了工作,又只是每天游移在猫咖店和出租屋间。

    每月二十一号工资到账,他都会给宋立眠打来三分之一,作为房租和偿还的欠款,三分之二打给小贷公司。

    剩下的业余时间几乎不存在,就算有也得用来补觉,因此,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连网上交友都没机会的佟酩,如果不是宋立眠带着,根本别提出门结识谁。

    想到这儿,宋立眠不免就觉得心疼,佟酩虽说性子冷,内核却挺有意思的,应该能讨许多人喜欢。

    他不应该因为父母的错误一辈子活进泥潭,他的光芒宋立眠向来难以忽略过,自然不愿其它人忽略这道光。

    既然是明珠,就不该蒙上尘埃。

    没多时,佟酩问完洗手间的位置,冲宋立眠颔首过后暂且离开。

    “你朋友长得真标志,”见那道背影远去,一位说话直白的女性回头边织围巾,边挑眉打趣,“宋立眠,以前你怎么不带出来?怕被人抢?”

    众人心领神会轻笑几声,宋立眠捏捏眉心,叫他们别乱说话。

    “我哄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把他带过来。”宋立眠佯装凶狠,压低嗓音说,“今天谁瞎胡闹,把人臊跑了,谁负责帮我找回来啊。”

    “大家别听他的。”始终没加入发言的红毛衣艺术家揣回手机,很轻地“啧”道,“人要真跑了,我就不信他憋得住。说不定到时候,当年运动会百米冲刺记录都得刷新。”

    “快别吹了。”宋立眠叹息说,紧接着,他警告性地转头斜睨哼着不成调歌曲、立在平地上舒展四肢的运动狂。

    宋立眠注视着那条快和青青草地融成一团的运动裤,意有所指说:“论能忍,我肯定比不上你。”

    艺术家也同频率收回视线。

    他似是不懂佟酩言外之意,就优雅将袖口按照黄金比例挽起,垂头道:“大家这把年纪,都不太行了,还有什么忍不了的。”

    莫名被地图炮的宋立眠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口才不行,只好选择沉默。

    “开玩笑的。”艺术家拍拍他肩膀,鼓励道,“咱们还年轻,未来长得很,可以慢慢陪这些脑袋少根筋的人耗。”

    宋立眠没搭腔,只是默然注视艺术家搭在肩膀的手,他在心底数过三声,那只手果真倏然收回了。

    一股来自青青草原的怒意自后喷向后脑勺,宋立眠就移了些许位置,与艺术家相似一笑,很坚定地说“好”。

    自从当年尴尬的告白事件过后,全校几近大半的人都清楚了宋立眠的性取向。

    在那个时代,通讯网络不发达,丁点小事都可以小惊大怪半天,更别提这种“前所未有”的事。

    不过,所有同学都一致选择对此保持沉默,佟酩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和宋立眠如常相处。

    宋立眠感激他们的体贴,也没故意藏着捏着性向,坦坦荡荡得好像真不在乎世俗眼光。

    据说,同性恋之间互相会有雷达吸引,以便检测同类。

    宋立眠吸引力不明显、最迟钝,连别人喜欢同性还是异性都分不出来,他只好数次掩盖好奇心。

    在宋立眠最出名那段时间,无论是学校食堂的队列,还是社团张贴海报的黑板前,总会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跟随着他。

    但等他回望过去时,对方又撤开了目光。

    有时候,偶尔会有人主动出击,他们很有自信地走过来,说,学长,我太佩服你了。

    宋立眠记得挺清楚,还有一位笑起来很和煦的男生跑过来,半开玩笑道,忘了那个吧,不如跟我试试?

    彼时,宋立眠很认真地感谢,再很认真地拒绝,那人便摆出似真似假的失落,耸耸肩说,行,那我下回再来。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

    半年后,风波几近平息时,早就与白越形同陌路的宋立眠下完晚自习,他婉拒了同桌的邀约,独自漫步向学校湖泊。

    晚风搔刮叶片,鼓噪向耳膜,洋溢出一种夏日的静谧。

    宋立眠沿着鹅卵石路缓步前行,没多时就撞见那位男生低着头,与另一位性别相同的人牵着手散步的画面。

    这幅很自然美好的画面,一直持续到他们进入到最亮的场域,两只手才依依不舍分离,改为手背贴手背。

    立在后面的宋立眠没有羡慕,更不会后悔,反而,他整颗心都温柔许多,觉得青春期的恋爱本就该是那个模样。

    宋立眠听许多人说过,这个圈子很乱,感情纠葛复杂到像一本本故事,宋立眠也曾经不安过。

    但不知道是他太过好运,还是告诉他这句话的人偏见太深,至少宋立眠遇见的那些“同类”,从没给他带来过任何不适。

    他们送给他的,只有数份毫不冒犯的温情。

    如果真要提宋立眠在感情上遇到过什么挫折,或许就是被一位直男撩了就跑,并且反咬一口,被迫出柜。

    宋立眠收回思绪。

    他偏头凝视旁侧不知何时回来,又不知为何神情肃然、眼神发直的佟酩。

    第二次感情挫折,应该就是现在了吧,宋立眠舔了舔上颚,失笑想到。

    佟酩并不理解身边人的百转千回。

    此刻,他身体前倾,浑身细胞全被调动起来,脊背略微倾斜,做出一副完成蓄势待发的姿态。

    那双向来无物的墨色眼眸,此刻正洋溢着从未有过的专注,他眨也不眨地,凝视对面那位女性——

    脚边的毛线团。

    佟酩走路向来轻,脊背始终挺得笔直,以至于此刻他微俯身体的模样反差太大,就容易给人一种难得的压迫感。

    宋立眠分析少顷,后知后觉出这份熟悉感是缘于何故。

    佟酩的动作,身体绷出的线条……

    ——就好像他看见了一头极欲捕猎的猛兽,或者说,看见了一只试图捕捉雏鸟的猫。

    第二十一章

    佟酩调整坐姿偏头望来,宋立眠方才收回视线。

    “这么喜欢毛线团?”宋立眠单手解开袖扣,很平静地问。

    他垂头时,眼里有细碎笑意在流转,紧接着他四指勾了勾,小声说:“过来。”

    佟酩行为比思绪更快一步,踌躇凑近,宋立眠不给他回神的机会,侧身虚揽住他肩膀,桎梏住他下意识后退的趋势,将骨节分明的五指插入黑发间。

    佟酩头发与人一样,乍看硬生生地支棱着,触感却极度柔软,宋立眠掌心被对方熨帖得热乎,四肢百骸猛地生出细细密密的痒。

    他原本只想逗逗佟酩,如今竟有些舍不得放手。

    不过,忌惮着周遭发亮的数双眼睛,宋立眠稍显迟缓地结束亲密动作,撤离手掌坐正。

    佟酩却没及时回神,单手摸着头顶发呆。

    宋立眠两手交握,掌纹轻缓摩挲几下,解释说:“没怎么——”

    “——只是你刚才的眼神,让我想起以前养的猫了。”

    佟酩闻声胳膊一顿,他抬起脑袋,神色复杂欲说什么,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粘稠的二人世界很快就被一声口哨打破。

    “宋立眠,别摸了,忍到晚上不行吗?”绿裤平头男牙酸出声,其他人也跟着善意憋笑。

    宋立眠很坦荡平视他们,而后不经意瞥了眼佟酩,发觉对方表情没有异状,他就也不觉得尴尬。

    绿裤平头男见宋立眠还在三缄其口,摆着一脸“我俩没什么”的表情,就“啧”了一声,单手拎起椅子摆在小方桌旁边,招呼道:“快来打牌。”

    等宋立眠带着佟酩过来了,平头男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先说好,不打钱,可输了有惩罚。我倒要看看,这回你运气是不是还那么好。”

    宋立眠赶鸭子上架,连打三局,表示自己“真不会玩”的佟酩就撑着脸在一边学习。

    “牌又甩完了……”佟酩小声说,“又赢了?”

    “恩。”宋立眠跟着压低嗓音,“主要是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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