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 - 分卷阅读21
小孩在花坛边跳跳蹦蹦,把他的手拉扯得荡来荡去,林琼眉头一皱,终于露出些上位者的气色:“不要乱动。”管完了儿子,他才继续说下去:“我热衷于争抢,但不希望和我的兄弟抢。兄弟失和的风声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啊。”说到这里,他也失笑着摇了摇头:
“也亏得你要抢的东西和我的并不一样,你愿意全身而退,我也乐得成人之美。老实说,当初你愿意退,我是松了口气的。”
林琼这一番话说的坦荡直白,没有任何弯弯绕绕。与其说是兄弟叙旧,倒更像是和什么生意场上的老对手在谈判。
听着他的话,林阙脸上也没有什么波动,只说道:“政界这方面,我向来志不在此。我的事……爸妈那边多亏你帮忙,还要谢谢你。”
林琼听了忙摆手:“这话说的未免太生分了,爸妈那边我自然会说,该帮的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能不帮!其实爸心里都懂得,不会失了分寸,就是妈……她也是为了这个家。”
说罢,他抬手在林阙肩上拍了拍“这次来,把这话说明白了,你安心去做你的大学老师,不要有什么顾虑。还有就是……”林琼哈哈笑起来:“妈特地让我给你递个话,中秋还是要来,不许空了!”
林阙也对着他大哥笑了笑:“怎么会,中秋难得团圆一次,我是一定要去的。”
兄弟俩这样笑着对视,明明是夏天,这笑里却好似总有些寡而冷。
林阙与母亲,与兄长之间,笑是一直笑的,但看上去总是不真。也难怪林母那时无奈地说:“阙儿,你总是和妈这么生疏客套啊。”
像个怎么也捂不热的儿子。勉强捂热了,也不贴心。一直不知道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无论是在和林母还是林琼的对话中,“夏谐”这两个字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大多是以“那件事”匆匆盖过去,至多也不过是林母口中犹豫着说出的“那个孩子”。
在林家人眼里,也许夏谐至今都还是林阙犯下的一个“任性”。只要谁都不再提起,那么这事便过去了。
这也许就是横亘在林阙和林家之间那道无形的隔膜。
正这样笑着,林琼突然感到手背上沾到了什么湿湿的东西,不由低头瞧了瞧:“诶呦,下雨了。……这黄梅里,天真是说变就变。”
空气里的水汽本就很丰沛,原本遮在浓重云层里的太阳昏昏茫茫,很快就陷落下去,让位给了积雨云。小孩看着坠落下来的水滴,很兴奋地拿手指着:“粑……粑……噫……雨……”
不一会雨就大起来,林琼抱起儿子,朝着不远处停着的黑色红旗走去,回头对林阙说着:“阙儿,那就不聊了,你快回,这阵雨真是……记得中秋要来!”
在雨中看着林琼走远,林阙有些恍然,他伸手看了一下表:三点三十五。
糟了。
他回身就往后门口跑去。
这果真是场阵雨,最初那豆大的水珠砸下来时,就该知道是不妙了。走了没有几步,倾盆的雨水便泼了下来。
林阙在雨中跑着,脚步一直没有停,而且忙忙乱乱,失了方寸。
这段时间,他心里记挂着很多事情,难免耗费心力,刚刚一不小心便忘记了时间。
又……犯错了。
拿着钥匙开了门,林阙扔下包就往屋里走去:“夏谐!”他声音喘得很厉害,浑身都湿透了,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我回来了……对不起,等得久吗?”
没有回音。
这空空的寂静仿佛把林阙的心情也蛀空了,顿了一瞬,他开始忙乱地在房间里搜寻。最初是夏谐常去看书的院前走廊,然后是客厅,厨房,到里面的卧室,外边的浴室……
近乎莽撞地打开浴室门时,林阙刹住了步伐。
在他急促的喘息声中,还夹着浴室的水声。
浴室尽头的浴缸里灌满了水,液体溢出后把地面弄得一塌糊涂,水波荡荡,发出碰撞的声音。一个人影就蜷缩在这声音之间。
“夏谐……”林阙几乎喃喃地开口,放在门把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捏紧了。
他口中那个名字的主人泡在满缸的水里,听见声音,微微抬起点头:“…林阙?”
“是我……是我,夏谐。”林阙有些无措地答着。“我晚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夏谐的呼吸突然重起来,他伸出手臂,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爬:“……他! ……他们…你……救救我。”一条腿跨出后,他便匆匆要往外走,结果另一只腿被勾住,整个人踉跄地跌在地上。
也许是他太瘦的缘故,砸在地面上的仿佛全是骨头,发出了可怖的声响。
夏谐倒伏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悲鸣。他挣扎着两只手在湿滑的地面上漫无方向地乱抓着:“你救救我……救救我……”
林阙深吸一口气,几步就奔到他面前,半跪下来抱住他。触到夏谐皮肤的时候,那冰冷的温度让林阙一滞。
水是凉的。
夏谐上身裸着,下身套了条长裤,浸水后涨涨地团在一处。林阙弯下腰时,他便得了救援一般紧紧攀住对方的肩膀。
“夏谐,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都是我不好。”林阙抱住他,唇吻在他耳边,不停说着。林阙身上沾满了盛夏的雨水,热而潮湿,比这自来水管里的水温暖的多,他紧紧抱着夏谐,想把自己身上的热力传递给对方。
然而夏谐好像还没有从自己的梦里醒来,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不停说着大段破碎的话:
“对不起……我……找不到……我……”
“你生气了吗……生……气……”
“他……打我……摸……摸……”
林阙一边听着这语无伦次的话,一边腾出一只手小心地掀起夏谐的裤子。果然,膝盖已经全青了。
裤子蹭到淤青的时候,夏谐睁大眼睛往林阙怀里缩了缩——病人对痛感似乎格外敏感。
这副模样,大约是病发了。
林阙抱着怀里的人半跪在地上,看着夏谐这副模样,他觉得胸口疼得喘不过气。一时只能不停吻着夏谐的眼睛去安抚他。
缓了口气,林阙才站起来,把夏谐抱到卧室的床上。他环顾了一下房间,发现手机不在屋里,低头拿床上的毯子先给夏谐擦了擦头发:“我去叫医生,马上回来。……你不要怕,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虽是这样说着,当林阙抽离了怀抱,起身想去客厅拿手机时,夏谐几乎是受惊般地弹起身,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伸手抱住了林阙的一条腿:“林阙!林阙……你别走……你别丢下我……求你,求你……他要过来了……他要……他们要……”
此刻的夏谐,好像和平时那个他完全是两个人。已经被擦干的额头上不停冒着冷汗,他眼睛里慢慢爬上血丝,说话的时候,眼睛的睫毛和唇在一起颤抖。
眼睛是朝着墙壁的,但瞳孔微微散着,没有聚焦,似在看着什么噩梦般的将要朝他走开的人与物。那就是从他的病源里,从充满黑色粘液的记忆深处爬出的丝线,要把他绞死在这里。
林阙感到腿被环住的时候,回头看见那个蜷缩在自己脚边的人。
“夏谐!”他下意识叫了一声,慌张地去抱住夏谐,小心翼翼把他的手掰开,抽离自己的腿,然后再次将人搂在怀里。
他再也不敢松开夏谐了。
夏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攥林阙的衣服也攥得越来越紧。这样过了良久,突然地,窗外响起了一声惊雷。
这雷声好似刺激到了,又好似提醒到了夏谐。他突然松开手,移到林阙胸前,用力狠狠一推。
林阙没有防备,闷哼一声,仰头被他推倒在床上。
乘这档口,夏谐勉强移动着跨坐到了林阙身上。他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向前移动的时候几乎是手脚在一起使力。坐在男人身上后,他抖着手去剥林阙的衣服。
“夏谐……你在做什么?”林阙想要起身,但身上的人轻轻摁住他的胸膛,像在恳求他不要阻拦自己。
最后裤子拉链也被打开,夏谐把内裤往下拉开。他浑身都在抖,肩膀抖得尤其厉害,空气里没有狂风,但他似乎已经要被吹散。
就这样,他用一双颤抖的手握住了林阙的性器,那阴茎在他的掌心已经迅速苏醒过来。夏谐垂眼看着,不知在看手,还是手里那个丑陋的东西,没有看一会,他喉头吞咽两下,慢慢低下头去。
林阙在一瞬间就明白他想做什么,几乎是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去托住夏谐的头:“夏谐!别!……脏的,脏的,不要这样。”一边说着,他努力往后缩着身子,想把性器移出夏谐的手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到“脏”字的时候,夏谐的反应好像更剧烈了。
他好久都没抬头,等再次看向林阙的时候,乌沉沉的眼睛里有一些决绝的目光。然而这目光林阙没有看见,因为他的视线落在夏谐脸上的水光上。
他哭了。
夏谐很快闭上了眼睛,泪水却没有停,从两颊滚滚落下。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睛里的水很明显地涌出来,然后淌,淌不绝。
林阙原本伸手想抱住他,夏谐径直把那两条胳膊往外压开了。他很快往前动了几下,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林阙眼睁睁看着,口中一直说着:“别这样……夏谐……别这样……别……”
夏谐跨坐在林阙身上,什么也没撑,直直地就往下坐。
于是林阙没有力气拦他,也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
他低声喘着气,额头上微微迸出些青筋。
好紧……
夏谐痛得在抽气,但没有停下来,硬是坐到了底。也没有停多久,勉强地起伏着动作起来,一边喘气,一边他用很轻的声音说着:
“林阙……”
“我好脏……”
“我好脏……”
林阙渐渐不再阻拦,只是静静看着夏谐在那边动作。他伸出了手,用指腹抹去身上人脸庞的泪:“你一点也不脏。”
夏谐好像没有听见,他侧过头在林阙的掌心轻轻蹭了蹭:“……什……么……?”
“我爱你。”
已经入夏了,天气正闷热。外面雨声淋漓,从天际往下倾倒着粘湿而不净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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