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 - 分卷阅读9
“凭你拐的他儿子不走正道呗!”
“赖得上我吗?!”
“赖不上?别他妈往外摘!他不认你不认!你俩谁也不认谁为谁!悔去吧!死了!没戏唱了?歇吧!说个屁啊还?!你再喜欢他现在还有个毛用啊!跟坟亲热去吧!早他妈都干嘛去了!”
吴启梦吸气吐气,一字一顿:“我、不、喜、欢、他。”
涂文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五官挪了位置,投诚说:“好好好!你不喜欢他你讨厌他,你跟他老牛逼。”
又陷入了古怪的沉默。柳亚东三人仅靠肢体交流,很考验默契。胡自强碰了碰兰舟,哎,怎么办?兰舟肩耸高又落下,先别说话,看情况再说。柳亚东给过去一个眼色,也别老装怂,回头让人把咱们看扁了。兰舟看看他,嘴巴一抿,给了个信任的眼神。他起身回了那间房,没会儿返回,把手里的一个小扁瓶搁桌上。柳亚东替他开口:“这我们武校开的药,化瘀挺好用的,脖子要那个,能抹。”
吴启梦扭过头,盯着那药瓶子。涂文抻个腰,捋着黄发重重一叹,站起来拾掇碗筷,“小毛孩儿都比你有心数,也不嫌丢人,谢谢会说么?”
“谢谢。”挺僵的,挺颓的,弱微微的一句应付。
收尾的傻老好交给胡自强。他温淳地笑笑,说:“你别客气。”
邵锦泉来了电话,打给涂文,涂文把手机转给柳亚东:你三个稍休息休息,不急,空调能开电视能看,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旧强,就是涂文。下午我回来。
回房,胡自强率先去戳电视,急不可耐地轮番调了一遍台,碰上不显影的雪花,他还上手拍了拍机顶。柳亚东拧开了阳台门,靠着门框,披盖着冷风拔烟。他笑话胡自强说:“你那个拍沙袋的手,别拍坏了。”瞧见电视上闪过个炮火隆隆的台,他喊:“哎就这个,打仗的,就看这个。”中央台的《历史的天空》,没头没尾,从第二十一集 董闻音葬礼上看起。柳亚东服了,这一天净他妈的看死了。
兰舟把盛豆脑的三个纸碗拾来了,把长寿海棠种了进去,纯粹为能活就行,不讲究得要命。兰舟又把三个人装带来的厚袄拾出来撑上晾衣架,拎出阳台来挂起透风。柳亚东跟出去,锁了门,不让烟往里飘。慢悠悠化着雪,没会儿两人就速冻了,哆哆嗦嗦直擤鼻子。“哎。”柳亚东戳他腰。兰舟光嗯不回头,柳亚东改掐。
兰舟向前一蹿:“操。”
“上回比个子,我俩还没分出一二呢。”柳亚东抽掉最后一口烟。
兰舟抻抻袄子压出的一绺绺褶,乐:“你有病吧?”
“快来,站好。”
兰舟的目光很纵容。他过去站好,背过身耸肩,表示无可奈何。柳亚东看他脖子上还一片红印子没褪,心里一皱,摸上去了。兰舟缩脖子,侧了点头,慢吞吞问他:“你比不比还?”
“你以后别吃辣了。”柳亚东嘱咐地很小声,发觉他眼睫也蛮翘的,乌油油的。
“那你提醒我。”
柳亚东贴过去比个子,姿势像个拥抱,“行啊。”
大差不差地量出来,都感慨人体的神奇——才几宿啊?柳亚东高出他近一指节。兰舟没有不服气,反倒他有点搞不懂。他想起了西南家乡的高山。那要比素水的任何一峰都轮廓狰狞,巍巍然,峻峻然,是世世代代他们一脉的倚靠,不动声色使人臣服敬畏。他对那山怀有依恋。有时候他会觉得,柳亚东像山。
第9章
一个迷思——柳亚东偶尔能听见火车汽笛的鸣响,绿皮的,缓缓的,呜呜声时断时续。但素水火车站远在十几公里外,车站也只配火车逗留三分钟而已。他以前被蹬伤过耳膜,很有可能是他的幻听。
兰舟特高兴能不争抢就洗上滚烫的热水澡,去隔壁问涂文能洗多久,涂文说:只别把你一身肉泡烂,电热的,爱他妈洗多久洗多久呗。柳亚东瞄眼钟——这人提溜着内裤钻进去少说半小时了。他敲门,磨砂玻璃结着层褐黄的油垢,模模糊糊印着兰舟的影子。他问:“你还没好?胡孙儿尿泡要憋炸了。”胡自强看姜大牙正入迷,听见叫自己,抬头呸:“哎,去你的。”厕所里瓮声瓮气,声音也润了水似的,“再一会,一会。”就像个小孩儿求着多要一颗糖。柳亚东在门外笑了,小声说:“行,你别晕了就行。”
近黄昏,邵锦泉开回一辆白桑,带着焦丽茹,都没摘黑纱。焦丽茹神色举止优雅柔和,微胖,有张五族共和的软的脸,极其吸引异性。
柳大山原来出工徐州半年,做工地泥瓦匠,搭了饭钱,临了大厦拔地起,包工头携款跑了,徒留十几张颗粒无收的懵然的脸。大玉忍不了,仆仆风尘三两天,到了地儿直骂:“是男人就去要,拿命要!谁不怕豁命的!”她学人去法院做劳动仲裁,一字不识,无果;学人提着砖头去富人区堵包工头,门都没让进,无果;学人爬上塔吊欲跳,引来媒体民众,结果真就要来了。同期的泥瓦工千恩万谢,谢这老太太真豁命,又边数票子边鄙弃说:“女人太硬气管不住晓得吧?娶老婆娶不得,太野了,想逞你的能,想爬你头上当你的家。”于男人所谓的经验而言,女人的强悍通常是种不得体的怪癖,无荣耀可言。
焦丽茹看脸起码四十,美仍然美,且不同于吴启梦的违和,她有真正的成熟韵致。邵锦泉进屋坐下歇着,往保温杯里添热水喝,焦丽茹走过来问三个人叫什么、多大、住这个地方习不习惯,有什么需要的不方便的,都要及时说。——三个人都不擅长应付这场面,觉得局促,隐隐以为自己置身孤儿院,被一对儿体面的善人挑挑拣拣,而自己不曾打扮整洁,连袜子都是破洞的。
焦丽茹提来几个硬壳纸袋,打开是全新的滑雪袄、线帽、棉手套,还有运动袜。
“来。”焦丽茹招招手,“我问老邵你三个穿什么码,他嗯嗯啊啊说不出一二三,就说都高,我说多高啊,他说比他高,还都十七八肯定还长。”焦丽茹顾自笑,抖开一件藏蓝的滑雪袄,“l的,好险你三个都瘦,穿大不要紧,以后还要长。”
她抻着袄子往这边走,三个人都紧张。她角度微挪,朝向胡自强。比起兰舟的寡言,柳亚东的善用冷漠,胡自强只会不知所措地头脸泛红。焦丽茹矮他一个头,拿衣服比上他两肩,问:“你姓胡?胡自强对吧?你最高,你穿着要不小他两个肯定都能穿。”胡自强僵着后背,像要被擦燃,嘶嘶嘶嘶半天,嘶出个细弱的“谢谢”。柳亚东没忍住幸灾乐祸的一声鼻息,兰舟低头憋着不乐。
“不谢。把鞋码给我,下回拿新鞋来给你们。”焦丽茹眼睛笑起来有弧,显得娇憨,“茶楼里面有空调,出来就一定要穿暖和,别感冒!”
邵锦泉抚了抚长寿海棠待放的花苞,拧上杯盖,“走,新衣服穿上。”
一县两地民风也有差别。螺丝岗人保守,晚饭过后就鲜少出门社交;县南相比就要开通,有过夜生活的习惯。路不远,步行去金鼎茶楼,时到天色擦黑,人多多少少沾着颓态。除开武教,柳亚东三个很少见同龄层以外的人,几乎对生活的本来面目失去了感知,连一点点的场景言行,都迥殊得让自己惊异:公交拴了防滑链,速度飞快地哗哗擦行;小吃摊,男人冷天里扎堆饮啤酒;老媪为收黄头毛一个可乐瓶,嗄哑嗓子索要了一路;一截路上全做女装批发,好在门庭都稀落,不至于打起来。
邵锦泉抽着烟,黑夹克敞怀,走得稍靠前,脸上会带点笑意。他是厚实的男中音,说话前习惯比一个不夸张的手势,以便身临其境。他朝正气路三岔口处划了虚弧,说改革开放前,那儿是一个浅湖,满种浮莲,外侧有路贯南通北,两边种榆树,路直伸逢源大酒店。顿了会儿,又说酒店已经拆光了,地如今划给了县林业局。
烟抽完,他才和柳亚东三人并行,介绍说素水如今籍籍无名,但历史算悠久的。说是这里秦代置县,历经两汉魏晋,到南梁改属中州,北宋才叫起素水。又说明末清初这地界极乱,和江浙一带的青帮相类似,也兴过各色民间流氓老大,打反清复明的幌子,实则勾结官府欺压百姓,甚至有自己的武装。到民国又兴办会馆,总之是改不掉拉帮结派的匪气。新世纪办茶楼浴场夜总会,说穿了是搞权钱色。
邵锦泉不同于谭寿平,他说话如用长颈细瓶倒水,平静不扩溢,丝丝漏下,给人吐露不净还有回甘的绵长感。
焦丽茹右拐,率先推开了扇玻璃门进去。邵锦泉说:“到了。”柳亚东三个停下抬头看,是个金碧的门头,龙飞凤舞竖写四个金字:金鼎茶楼。
金鼎茶楼当地名声大,不单因它是文琦名下实业的摇钱树之一,更因它是文琦经营的一大地下赌场。素水本地虽不兴赌,但素水以南三市坊间却合称“小澳门”。所谓赌,不需要有钱,跟扎吗啡一样,有激素就行,有瘾就行。从最传统的搓麻、炸金花,到梭哈、九点半、百家乐等舶来的香港澳门玩儿法,大把人翻着花做一夜富贵梦,梦滋养得大小赌窟遍地开花。金鼎茶楼传说是文琦一场豪赌里赢来的,素水人光听说他爱车是辆牌照四个零的悍马h2,其人狡兔三窟,老窝在广州,全国都有房车产,人鲜少露面,没法问他真假。
金鼎最外是阔绰的大堂,水晶吊灯通明,浮着股紫檀香气。两个女接待拿着对讲机,穿制服,头发盘的乌光水滑。见邵锦泉来了,欠欠身,喊一句“邵老板丽茹姐”。
“小卢,晚上开了几个雅间?”大厅里开了空调,邵锦泉脱了夹克搭臂上。
粘了假睫的那个翻案册,嗓子清莹莹的:“胡老板开了两间闷鸡两间麻将,是叫来谈五金生意的,台子费记下个月的,何主任团建,开两间麻将包夜,付老板预了三间麻将说晚点到,剩下是普客了。”
邵锦泉一手支颐,指头在大理石案上敲击,问:“胡老板上个月抽头到账了?”
小卢摇头:“说下周。”
焦丽茹抽女烟,细长长的南京,她抿上点火,呷上一口才笑:“他搞五金倒板啦?这点钱还要到下周。”
“五金厂是明,他暗呢?油水比谁不多。”邵锦泉也笑:“钓我们多了给他惯油了。”
小卢就问:“我跟旧强去让他们撤台?”
“不用,怀柔政策先搞着。”邵锦泉冲着焦丽茹:“你叫静静来,陪着聊聊。”
焦丽茹迟疑地问他:“静静那小炮仗?不合她大小姐的意,她敢动手掀人麻将桌,春水堂我烦神替她调停最多回,老邵诶,你别让她来把事搅成一锅粥。”
“你懂梦琴小雅就不懂静静,她跟你置气,嫌你着紧梦琴她们着紧她自己少了,诚心认你做干姐你不要,她现在还你冷屁股来了。”邵锦泉抬眉,“来了叫她带瓶红方,带壶雀舌,出租钱找我报。”又冲小卢说:“让老唐备桌席。”转头温和地问柳亚东:“你们三个吃浙菜还吃得惯吧?”
但凡别生什么都行,总不会比龙虎食堂难下咽。正要说行,门口一前一后来了两辆雅阁,鸣笛后停稳熄火,簇拥着下来拨男人,拉拉杂杂的笑语欢声。邵锦泉一瞥,目人就霎时变得精神抖擞。“付老板!”他穿回夹克,朗声打招呼,遥遥伸手握过去。邵锦泉回头一挥手,说:“你们先上去。”
二楼依旧是个厅,中间一个高台,四周隔了水渠,植进荷花养入红鲤,台中央两个姑娘,古筝琵琶,弹汉宫秋月。四周布着卡座、茶室。卡座雅些,藤桌藤椅,焚着线香,座与座间隔雕花小屏或竹帘纻帏,茶童茶姑穿一水儿的唐装,随喊随到。茶室私密些、时髦些,里头摆长短沙发,中央设红木方桌,茗品摆得很全,甚至配了卡啦ok,喝茶嫌寡还能点歌唱歌。另,撤了茶具方桌就是个麻将台。茶楼生意不差,客人密密匝匝的,多数不吵,只见嘴动,听不清交谈。
雅间里,吴启梦开了tv 点歌,手里一罐开了的蓝带。涂文单穿件印花衬衫,标标准准二流子打扮,他正用把锃亮的小刀削着苹果,果皮坠着长长的一条不断,找吴启梦搭闲话,人不睬他。涂文抬头看人进来,一脸堆笑,“丽茹姐!”
过去坐下等邵锦泉。焦丽茹挨着胡自强坐,嫌他最木讷,出于女性一种别样的心理,就低头问他话,又抿上根南京。焦丽茹脱了呢大衣,胸围可观,胡自强不知看她哪儿好,索性埋着头。涂文蹭了吴启梦一鼻子灰,识相了,凑过去找兰舟扯闲篇,苹果剁一半儿硬塞给他啃。他居委会似的问了兰舟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家庭情况,一听他是彝族,立马乐了,问:“会唱山歌么?彝族姑娘漂亮么?哎彝族人长什么样?”问一句,凑近些,兰舟后挪,摇头说:“那是壮族,就都是一个鼻子一个嘴。”涂文哈哈笑,拍他大腿:“废话!”
柳亚东看了兰舟一刻就把头偏开了。跟罗海胡自强一块不觉得——他看不了兰舟在别人面前多言。哪怕那几个字也不多。他目光遁逃到了吴启梦身上,tv的荧光非蓝非紫映照着他无奇的五官,显得陆离光怪。他嘴巴贴着话筒蠕动,正哼唱王菲的《暗涌》。
柳亚东亲眼看见他掉泪了,一滴两滴,共三滴,但飞快地用手背擦拭掉了。没人注意。吴启梦抬头,朝柳亚东比嘘。他希望他保守这个秘密。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金鼎茶楼做茶生意,小吃搭嘴,只列四味:糟卤毛豆、盐焗牛舌、风味鸭掌、梅子番茄。要么罐封要么干货,切码做一碟,几乎不需要人力。老唐是个宁波人,替邵锦泉掌金鼎后厨,为一桌吃席费了老鼻子功夫。焦丽茹怕柳亚东三个饿,提前叫起菜,服务员没会儿端进一份份碟盘,八仙桌摆乐个满。正上最后一盅汤,邵锦泉来了,面上泛着淡红。他脱衣服挂上衣架,温温说:“付老板硬拉着灌我一杯白的,胃里什么没垫,真立马就晕晕的了。”他搓手张罗:“来,都坐吧。”
你不能说这是顿无含义的饭,含义大了去了,柳亚东明白,他得带脑子,得把一字一句嚼清嚼烂。所以邵锦泉问会不会喝酒,他做主意说都不会,水就行。涂文起身出门,拿回来大瓶的椰奶。顶上是个造型雅致的吸顶灯,映得邵锦泉五官错错落落,有明有暗。
“老唐说烧火方跟咸件能追溯到春秋吴越。”他甲盖儿一敲白净的盘沿,“龙井虾仁老唐用的最好的一品茶,尝尝,喏,还有这个鱼羹,我给你们盛。”
他站起来拿碗,“你们谭校长带我去吃龙虎得小灶,肉柴菜咸,饭也不干净,我问他老谭啊,你们小灶都这水准,大锅饭能是什么水平,你叫孩子们怎么咽?”一碗碗鱼羹递过去,邵锦泉自己盛了半份,喝了一勺说:“他怎么讲?他说家长把小孩送来武校就是为吃苦成人的,不是为来享福的。”
“我呸咧!”涂文对着盘拔丝蜜桔为难,一下筷子就是出剪不断理还乱。他眼神跟着糖丝儿走,嘴上说:“这年头黄世仁还学会给自己找理呢。”
焦丽茹瞪他一眼,笑:“你别一张大嘴老在那儿乱说。”
“我知道!以后死也是因为这张嘴死的!”他笑,把蜜桔搁进吴启梦碗里。
死字一提,气氛诡怪。邵锦泉擦擦嘴,喊吴启梦:“阿迪。”
吴启梦拿筷子戳着碗里的一块鸡,慢半拍地抬头,用了真嗓子:“啊?”
“码房我要脑子活的,大账从你手底下一笔笔过。”邵锦泉环臂:“你给我准确答案,你恢复过来要几天?往周全说,别来了给我没魂,错一枚我找你算账。”
吴启梦吸进一口气,答非所问:“厉思敏才刚死。”
“所以呢?我不仗义。”
他来回看三人,目光里有仇恨。他咬牙说:“您的棋子儿换得有点太早?”
焦丽茹拣粒红枣嚼,淡淡说:“阿迪你搞清楚,情分归情分,活归活。”
“就他三个?”吴启梦手一指。
“你不也是一点点混上来的嘛?”邵锦泉给他拣块鱼肚,“他三个练散打的,你有什么不服气?”
吴启梦撂下筷子,手撑眉心侧着脸,不再说话。
“泉哥那我说了啊。”涂文抹嘴,对着柳亚东兰舟胡自强,“赌桌不是想开就能开知道吧?你得是道上大哥,不然你不敢开,开不起来,开了也没人敢来,为什么?怕查。钱财人命都不安全。”
“港澳那边管我们叫红棍白扇,我们大陆人不叫,我们叫中保,就是看场子。一是不准有人故意捣乱,不准弄虚作假,蓝人浑水摸鱼跟庄家搞小九九,咱们眼要毒。二是开大盘要放风防点水,百家乐是大盘,一道防不够我们防两道,有动静就封盘,让盖帽儿来了一个屁查不着。三是什么呢?收水钱,是什么我就不详说了。总之我们说白了叫什么呢?打手,就要你能摔能打下得去狠手。”涂文手往桌上一拍,咧嘴笑:“懂吧?”
都没说话,唯独胡自强问:“这、这不是犯法黑社会么?”
除开兰舟柳亚东,都笑了,笑这问题十足傻逼,笑他蠢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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