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事务所 - 第 2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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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内百姓的极大不满,更何况是憎恨妖族至极的圣教?”

    九逸敲了敲桌子,房里迅速安静下来,只听他淡淡说道,“若说使毒,炎月教的人才是其中高手;而术法高强,能从众多魔兵中将小世子刺伤的,也只有月华教内的‘十三死士’才能做到。可是现场留下的证据,却统统指向了月影教。”

    “殿下的意思是?”一个老臣小心翼翼地问。

    “不过是挑衅罢了,”九逸靠在椅子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想看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吗,用这么大一份礼来送给我,还真是大手笔。”

    周围的人都一头雾水。

    “照太子九弟这么说来,几大圣教已经联盟了?”打了一个呵欠,趴在桌上睡了半天的司雾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双手一枕,懒懒往后一靠,“背后的力量还可能是妖族?”

    房间里一阵抽气声。

    “这……这不可能!”那位老臣激动道,“老臣方才说过了……”

    “圣教与妖族并非天生不合,他们厌恶妖族不过是因为,他们认为妖族的术法都是黑暗之力,与明月教义相悖,”司雾悠悠道,“你看,如果先把那些教主给搞定,再对那些笨蛋教徒说什么明月使者之类的,我们魔族跟圣教合作都是有可能的嘛。”

    “这……”

    “有什么不可能的,”司雾又打了个呵欠,“这种事情,仙魔大战的时候我们的太子九弟殿下不就做得挺顺手的吗。”

    九逸冷冷看了司雾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房里的人面面相觑,只有司雾打了个寒颤后,又一脸兴致勃勃地解释道,“放心吧放心吧,若非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我们的太子殿下不会乱说的。你们只管加强防卫,这地图上的红圈,无论是妖界还是圣教的人,都给我看紧……”

    九逸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丨穴,却忽然觉得这个动作很熟悉。心尖里滑过一道暖流,但也只一瞬间就无影无踪。

    回想刚才,司雾那张笑脸还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厌烦感……

    还是好好回去睡一觉吧。

    一推门,扑鼻而来的就是满屋的酒气。

    七八个空酒坛歪东倒西丢在地上,桌面上还摆放三四个小小的白玉瓷瓶。

    但是却空无一人。

    本来乱糟糟的脑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分明是他最厌恶的杂乱,此刻却觉得分外的理所当然。似乎,心的某个角落,一下子柔软了起来。

    看来,这百年里,他染了不少坏习惯呢。

    坐下来,才发现这几个白玉瓷瓶里的酒还是满的。

    很熟悉的醇香,但他却没能把它叫出来。

    大概,会是一个很温暖的名字吧。

    浅尝一口,酒味并不浓,反倒有些清淡的苦涩。

    眉间的倦怠一下子化作柔和,只一口,九逸竟有些沉醉。

    那么,就醉这一回吧。

    ===分割线说这下你们相信九逸是真的失忆了吧==

    苏沉夕抱着酒坛喝了一个下午,头晕脑胀,才发现手上的重量跟平时的感觉很不一样,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桃花酿应该用白玉瓷瓶喝才对嘛,我怎么忘记了。”

    说完了摇摇晃晃走回屋里,翻箱倒柜半天,打了个呵欠,挠了挠头,“我好像是放在酒意房里了吧……”

    虽然烂醉,但非路痴大人苏沉夕还是很快地找到了九逸的房间,并且从他的柜子里成功找到了瓶子。朝地下拍了无数拍,就听见“噗噗噗噗”几声,酒坛们凭空出现在地上。

    将酒倒入瓷瓶中,流了一桌,苏沉夕嘟囔一声,终于知道心疼了,转身准备去找抹布。

    谁知,刚没踏出几步,脚下猛地一绊——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苏沉夕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只觉得身下的地板又软又香,“酒意……”

    于是,烂醉的苏沉夕同学,在某人的床上,幸福地蠕动了半天,终于用层层棉被将自己埋了起来……

    ===分割线说你们以为什么,你们在以为什么!==

    花衣觉得很郁闷。

    盼了多少年,好不容易可以接手服侍公子的机会,居然被那个白痴女人抢走了!都怪自己前天头脑一时发热,说什么要帮她,才会被这个小人乘虚而入!哼,害得她家公子今天一天都板着脸。

    不过话说回来,她家公子从天一涯出来后就一直板着脸的说……

    哼,还好今早那个女人没再来纠缠她,不然一定要她好看!花衣这么想着,拿着脸盆轻轻地敲了门。

    没人应答。

    看来还没醒。花衣习以为常,毕竟最近处理太多政事,公子总是容易疲倦。

    轻轻推开门,小心绕过那几个阵法——她忽然想起来,似乎昨天忘记嘱咐苏沉夕了,这个是风如意怕公子熟睡过去被花痴夜袭弄的陷阱……

    咳咳,她真的不是故意忘记的。

    花衣暗自笑着,却在将眼神投到床上的瞬间,整个人石化了。

    她的眼神在刹那间变成了惊悚。

    十秒。

    “这不是真的!!!”花衣抱着脸盆泪奔出门。

    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声响,睡梦中的苏沉夕嘴里吧唧了一小下,蜷了蜷身子,凑近热源,乖巧地蹭了蹭,这张床手感还蛮好的,味道也香香的,嘛,继续睡吧……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地伸手,揉了揉太阳丨穴。

    这一觉前所未有的香甜。什么梦也没有,只觉得眼前遮着一片黑幕,让她无比安心。

    好久好久,都不曾如此了。

    她睁开了眼睛。

    一双琥珀色的瞳仁,正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清晨的阳光印着窗格,照在他们身上。那两排长睫一如既往的美好,混杂着她许久不曾见过的专注。

    那一刻,她有想流泪的冲动。

    桃花酿的芳香还在鼻尖,淡淡的香甜,可一旦滑入舌尖,才明白那份苦涩。

    好舍不得,舍不得这么醒来……

    伸手轻轻抱住面前的人,将头埋入他怀里,一声不吭。

    如果是梦,请不要醒来。

    就这么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阳光的暖意照在两人身上。

    苏沉夕只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的脑袋上说,“冷。”

    她的身体僵硬了。

    “一点也不暖,”他的口气有点不耐烦,“出去。”

    不是梦……这……苏沉夕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这这这根本!不!是!梦!!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发现房间里满满都是桃花酿的香气,而自己和九逸,睡在一张床上,被子滑到了地上,但两人连外衣都没脱!

    酒后乱x……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苏沉夕的表情很扭曲。

    她是很想快速勾搭上九逸,但这么重口味的方法她还真没想过……

    但是,关键在于,为什么会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心中一直回荡着绵绵不绝的回音。

    惊悚愤怒低落失望自卑等等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湮没了苏沉夕的内心。

    “主人,我……是来叫您起床的……”

    苏沉夕最终还是只能浑身散发着沮丧气场,默默地爬下床。低头路过满是酒坛的桌子时,袖子轻轻一挥。

    酒坛立刻全部消失。只剩下那几个她在九逸屋里找到的白玉瓷瓶,空空地站在桌上。

    她走到门边,停了停,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昨天还能那么坦然地说大话,但今天,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寒毒的关系,从前他的怀抱总是冰凉的,冬天发作时,就会找各种理由把她当作抱枕,然后在清晨醒来时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但这次却全部变了。温暖的怀抱,却是冰冷的话语。

    让她连一丝理直气壮要求他负责的念头都没有。

    “那酒,叫什么名字?”

    就在她想迈步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冷清而低沉。

    “桃花酿,是主人你中寒毒之后最爱喝的酒。”

    她抬头,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了,雪后的阳光看上去总是格外的寒冷。

    算了,就这样吧。

    苏沉夕回头,看着床边的九逸,突然痞痞一笑,“嘛,我说主人,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流樱的体温,可是比我还低哟。”

    走出门去,阳光洒在她的黑发上,映出些许深紫色,鲜亮美丽。

    就这样吧,勇敢地走下去。

    》》50

    深夜。

    “大人,那边又送来了百花仙蜜,您看……”

    “倒了。”一个少女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婢女不敢多言,默默退下。

    “小两口又吵架啦?”一个青衣女子从暗处走出来,笑嘻嘻道,“嘛,这么久没见,恭喜你怎么还是萝莉样。”

    房间里盘膝坐在地上,拨弄着手中茶叶的少女头也未抬,只是淡淡道,“我还在想九王妃会在梁上躲到何时。”

    苏沉夕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闷闷道,“你都知道干嘛还要叫那个名字。”九王妃,什么九王妃,现在九逸不再是从前的九皇子,而她也不能再是苏沉夕了。

    恭喜不以为意,将地上那十几片暗绿的茶叶收拢,又扔了一次,看着卦象,突然道,“苏沉夕,你今日不要去奇怪的地方。”

    “哎?”苏沉夕挠挠头,“你不是一天只算一卦的吗,难不成今天生意不好,那一卦到现在还没送出去?”

    “子时已过。”

    苏沉夕恍然,没多在意,“话说你的院子不是都会设置些阵法的么?怎么我今天进来毫无阻碍。你这样可一点也不安全,发财那家伙也放心?”

    恭喜的手顿了顿,然后平静地收拢了茶叶,缓缓站起来,“你今日来,是为了殿下明天见我的事。”

    苏沉夕噎住,意思是,早就知道她要来,所以把那些阵法都取消了?好吧,看来果然是自己多虑了,凭恭喜的聪慧,就算不占卜,她也准能将周围人肚子里有几条蛔虫看得清清楚楚。

    “嗯,今天花衣同我讲了,说九逸明天会来找你算卦……你看,如果明天他不小心问了我的事,你能不能替我隐瞒一下……”苏沉夕的话语微微一顿,笑容有些淡,“毕竟,他前些天还叫流樱去杀我……”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苏沉夕一愣,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没交代,亏得恭喜聪明,看得出她目前的伪装态,“哦,阿月,他的式神。”

    “阿月?”恭喜抬起头来,终于第一次看苏沉夕,好看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一点不像。”

    恭喜的下巴很尖,脸也很小,五官清秀可爱,皮肤水嫩得看到就有想扑上前狠狠捏一把的欲望,所以每次见面苏沉夕都会感慨她这个万年萝莉为什么永远一点变化都不会有。

    但有着这样天使面孔的萝莉,却永远保持着淡定的气质,从笑到怒,从悲到喜,嘴角的弧度绝不会超过三十。

    因此,哪怕是目前这个皱眉,也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你见过阿月?”苏沉夕奇怪,照这么说来,为什么如意和吉祥会没见过阿月?

    “殿下虽不喜占卜,但那次却带了阿月来见我,让我为她算一卦。”

    “……结果是什么?”

    恭喜将茶叶收进一个纸包里,只说了两个字,“如愿。”

    如愿,如愿将内丹送入自己体内吗?

    苏沉夕心里有些酸涩。

    九逸是个骄傲的人,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因此很少向恭喜求卦。但却偏偏,偏偏只为了那颗内丹……还有她。

    “明日殿下问起,我会说你是阿月。”

    恭喜说完,又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这么轻松地答应,倒让苏沉夕有些惊讶了,“九逸才是你主子,这样真没关系?”说完后突然很想打自己一巴掌,真是好虚伪的问话啊……

    恭喜不以为意,“殿下嘱咐过,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首。”

    “那若是他明天逼迫你呢?”苏沉夕好奇。

    “这是,至死不变的命令。”

    至死不变。苏沉夕心口似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眉梢不由带上几分欢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殿下进入天一涯之前。”

    “……那,他还有没有说什么?呃,就是前个月,进那个鬼地方之前……”

    恭喜睁开眼睛,平时淡定的表情似也多了一分无奈,“苏沉夕,有话便直说。”

    撇了撇嘴,苏沉夕道,“好吧,其实我来找你主要还是想问清楚,天一涯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九逸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花衣上次说得不清不楚的,害得她心里总是欠欠的,浑身不舒坦。像如意那种单纯性子,想必也不会知道太多,吉祥又是一心忠于九逸的,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会不会直接把她抓去还是个问题。所以只能来这里,怎么说当初恭喜和发财都是她救下的,就算他们不知道内情,好歹也不会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

    再说,苏沉夕也从未指望变换身份的事能瞒得过恭喜。

    恭喜果然是淡定的姑娘,听到天一涯脸上也依然平静无波,“你可了解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可知晓八皇子之事?”

    这个话题可转得大了,苏沉夕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仙魔大战知道一点,但八皇子……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仙魔大战她确实略有耳闻,以前去司雾府上玩的时候常听下人们夸赞在那次大战中,司雾和姗姗怎么英勇抗战啦,大战之后,他们家两位主子又怎么怎么受魔王重用啦。但八皇子,她来到魔界就没听说过这个人。

    “殿下从未提起?”

    苏沉夕一愣,仔细一想……好像,是有点奇怪。

    无论是如意,还是九逸府里的人,都从来没提过仙魔大战和八皇子的事。至于九逸,更是一个字也没透露过。她以前一直没当回事,毕竟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而且魔王这几个皇子她一直没见全过。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吗?

    “那场大战两败俱伤,魔王元气大伤,仙界也没讨到多大好处。后两方停战,魔王将实权放给几位皇子,隐退闭关。而正在魔域百废待兴之际,八皇子却暴毙而亡。”

    “他……怎么死的?”

    “那时是由大皇子掌权,他公告天下,说七皇子是凶手。但又因七皇子在仙魔大战中立有战功,遂最终将他废除法力,逐出魔域。”

    苏沉夕心一紧,这么说来,祈无就是那时被逐出魔域的?

    绣水月光节那天晚上,虽然她神志不清,却仍能感觉到掌门师兄大人的愤怒,以及刺亦思那一剑的决绝。当年的他被逐出魔域变成凡人之后,也失去了作为七皇子的记忆。但那一夜他无疑把所有都想起来了。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向冷静的祈无也忍不住将亦思置于死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掌门师兄大人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祈无虽为蜀山掌门,但对妖魔之流却从不赶尽杀绝,完全是个面冷心热的烂好人,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更何况,如果是由亦思说出来的,可信度就更低了。

    “他认罪了,”恭喜没理会苏沉夕瞪得硕大的眼睛,继续道,“不然即使是当时的太子,也无法将一位皇子轻易废掉。”

    “这不可能!除非,除非那位八皇子可恶至极……不,这也根本不可能!”

    “八皇子在众位兄弟中与殿下最为交好,因此我也见过几面,他资质平平,完全不受魔王宠爱,但性子却十分忠厚。”

    “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才会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苦衷我不知,只是,理由是充足的,”恭喜垂下眼帘,“——七皇子说,是情杀。”

    房间里静静的,隐隐有滴漏的声音。

    苏沉夕神情有些恍惚。

    恭喜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恭喜,你能不能帮我算一下,竹山上掌门师兄大人现在住的那间屋子后面,那座坟葬的是谁?”

    “若是竹山上的那座坟,也不用算了,”她淡淡道,“那是八皇子与他未过门妻子合葬的墓。”

    苏沉夕微微动容,却是沉默了。

    恭喜见状,眉间带了一丝了然,低声岔开了话题,“当年大皇子将他驱逐出魔域之后,五皇子与殿下也在同时关入了圣天阁。”

    “啊?八皇子与九逸的感情不是最好吗?”

    为什么竟连九逸也受到了牵连?圣天阁,她也曾听别人闲聊时说过,据说是靠近天一涯的一座阁楼,表面上看着虽小,但实际上里面的空间就是装上半个零城都是没问题的。圣天阁专门用于囚禁犯了重罪又不致死的妖魔,污浊之气极重,就连妖魔都承受不住,极损道行。

    “五皇子一身蛮力,术法不精,但却性格暴戾,心狠手辣,”恭喜说起这五皇子来毫不客气,“他当街调戏流樱郡主,被经过的殿下毁了内丹。”

    苏沉夕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流樱郡主是准太子妃,大皇子对此事自然也是很恼火的。因此殿下也只是判入了圣天阁思过。”

    “那五皇子后来……”

    “没有内丹,就算是拥有皇室之血的魔族也只能撑一个月,更何况是关入圣天阁。……那位五皇子,七天后便死了。”

    苏沉夕愕然。

    九逸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为了流樱?还是说……她忽然想起这几日九逸的行为举止,心中的不安如同被掷入石子湖面,一圈一圈的涟漪渐渐变大。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她一直以为,若是碰上这样的事,以九逸的性格,最多也不过当场拦下,接着过后使些小手段,将那人狠狠整治一番。

    这样狠辣的手段,可是她认识的酒意?

    苏沉夕笑容不禁带上几分苦涩,“九逸的记忆,可是停在进入圣天阁那时?”

    恭喜点头。

    “好吧,你是想劝慰我,说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苏沉夕本就因为祈无的事发闷,此时一听,心中的张惶如同一张蛛网,怎么也拂不干净,却将她牢牢罩住,“这跟七皇子又有什么关系,我来找你,你却总要把不痛快的事都统统说出来,成心不想让人高兴。”

    苏沉夕知道恭喜虽沉静,但并不是刻意寡言的性格。但像现在这样一股脑儿都倒给她,完全不管人接受不接受得了,根本就是心情不好想拉人下水嘛……好吧,好吧,她是很感激恭喜能将这些旧事告诉她,但她就是忍不住发脾气,顺带恶意揣测。

    恭喜也没与她计较,只是摇了摇头,“那日殿下与五皇子争执,我也是在场的。依我看,殿下并非是为了流樱郡主出头,而是为了八皇子之事。”

    苏沉夕心中的烦闷顷刻间减少许多,“这么说来,也许五皇子才是杀死八皇子的真凶?九逸跟他八哥感情好的话,肯定是想为他报仇的……”

    “这也不尽然。此事已过百年,怕是谁也说不清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想离殿下更近些,不如去查一查当年那位八皇子的心上人。”

    苏沉夕心中忽然一动。

    似乎在绣水,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是不安?或是害怕?

    也许……只是疑惑吧。

    “难道恭喜你都算不到吗?”

    “殿下有他的打算,我们自是不能插手。况且,百年之前的事,纵使是我,也没法卜算仔细。”恭喜看苏沉夕皱起眉头的样子,却是微微一笑,“只是殿下不许而已。”

    嗯?苏沉夕抬头看她。

    “至于天一涯,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个束灵的阵法。无论仙魔妖鬼,只要进入其中,就会丧失法力,陷入迷惘之阵。”

    “可是……”不对啊,怎么可能像恭喜说的那么轻松。迷惘之阵苏沉夕也听说过,是一种能让人在最欢喜与最痛苦的境地中来回反复,迷惑心神的阵法,不过比她当初那个囧囧有神的升仙试炼“超凡脱俗”厉害那么几分,但只要心智坚定,也并不是过不了的。

    但魔域里面提起就会人人变色的天一涯,又怎么可能只有这点程度?

    “但若是它位于极阴之地,又存在了千年,就有些了不得了,”恭喜道,“加上它与圣天阁和修罗场相连,各种邪气源源不断的送入,那迷惘之阵也就渐渐变了样……现在,怕已经快成魔了。”

    “哈?那是……什么意思?”

    “好似每人修炼都会遭遇心魔困境,那阵法吸收了太多的灵力,控制不住心魔,也属自然。”

    苏沉夕咽了咽口水,背心发凉,“其实,也就是说,那个阵法有了自己的意识,然后在修炼的时候,被心魔反噬了?”

    恭喜点头。

    指,这年头,连阵法都有了自我意识,难不成是要上演《人工智能》玄幻版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苏沉夕极其崇拜地看着她。想当初,就怕是掌门师兄大人,也不肯多透露半句。

    恭喜却扭头道,“时候不早了。”

    “……”赶人一定要这么直接吗!

    走到门边,苏沉夕突然开口,“发财跟你到底怎么了?”

    这院子本是恭喜的,发财却硬是要挤来同住,平时恭喜在这边推算,他就会在对面那间屋子一边熬药,一边时不时溜过来与恭喜搭讪几句。

    亏得恭喜脾气好,才没有将这位魔域第一药师和第一厚脸皮赶出去。久而久之,两人也就在一起了。

    发财平时笑嘻嘻没心没肺的,常常惹怒恭喜。一到这个时候,他就乖乖寻个偏僻院子,不敢在恭喜面前晃悠,但熬药的那股香气,却一直笼罩在恭喜房间,从不曾散去。

    但今晚,苏沉夕却觉得恭喜这房子,空气清新得让人难过。

    “没什么,各为其主罢了,”恭喜见苏沉夕又瞪起了一双牛眼,不急不躁道,“阿月本体是玉,因为是殿下亲手所造,并无妖气,与你山魅的气味倒是一路。但她体内的血却是纯正的魔族皇室之血,你要小心,莫要露了形迹。”

    还有这么一说啊,苏沉夕心里暗暗叫苦,不禁愁思满面,走出了恭喜家大门。

    但没走出几步,苏沉夕才反应过来,恭喜她还没说清楚跟发财吵架的原因诶!指!怎么又用转移话题这招!

    回头,却发现恭喜家的阵法不知何时已经启动了……

    苏沉夕一张想听八卦的囧脸欲哭无泪。

    指,她闯不进去啊啊啊……

    此时,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喑哑的声音,“九……苏姑娘?”

    》》51

    “九……苏姑娘?”

    一阵清香从她鼻尖飘过。接着,一辆马车从暗处驶出,在她面前停下。马车上的小厮对她歉意地笑了笑,回头朝车里道,“大人,这位不是苏姑娘。”

    苏沉夕却认出来,那不正是发财的手下么!

    以发财那种灵敏指数到变态程度的鼻子,苏沉夕是没想用阿月的身份瞒他的,反正她也想听八卦嘛,干脆大大方方行了一礼,恭敬道,“可是药师大人?”

    小厮道,“是啊,对不住啊姑娘,是我们家大人认错……”

    “奴婢名阿月,现在太子殿下府中做事,正好有事想请教药师大人。”

    “啊?”小厮一愣。

    车中的人声调却变得很奇怪,“姑娘请上来吧。”

    苏沉夕心里哼了一声,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发财那人肯定在憋着笑呢。

    果然,她一上车,就见发财笑得那双小眼睛都不见了,布好隔音符,苏沉夕才冷笑道,“连老婆都哄不好,药师大人你居然还有心情笑啊。”

    发财面色一僵,随即扭头哼了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又想求我家恭喜给你算明天赌局的胜率了?”

    “……”那种事情只有姗姗才做得出来好吧。不过看到发财脸色真的难看,苏沉夕也就不挖苦他了,“喂,你和恭喜到底怎么了?我刚才问她,她居然说你们‘各为其主’,难不成九逸精分了?”

    发财面色又难看几分,弄得苏沉夕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哎呀,你别这样嘛。你看,我也很惨的,九逸不记得我了,还天天凶我,最过分的是他还派流樱去杀我诶!你和恭喜再闹僵,她会派人去杀你吗?对吧,想开点,反正世上最惨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你……”

    “我……”他的声音干巴巴的,“我投靠了大皇子。”

    絮叨声顿时停止。

    “你是卧底对吧?你只是想深入敌人内部,好为我们窃取情报的对吧?”苏沉夕紧紧盯着他,笑容有些不大自然。

    发财却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殿下进入天一涯之后。”

    苏沉夕却突然舒了一口气,懒懒靠在马车上,“还好。”

    发财呆呆地看着她。

    苏沉夕摆了摆手,“好啦,只要我认识你那会儿你没骗我就行了。反正现在亦思倒台了,你再回来不就得了。有恭喜这张王牌在,我就不信你敢对九逸做出什么坏事。”

    其实苏沉夕是有些恼的。想到九逸当初从天一涯出来,发现手下的叛离,不知会是怎样的心境。但若是她,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

    只是从发财的角度看,这又是必然的。亦思以替魔王养伤之名敛了不少有助于他摄灵术的药材,这件事苏沉夕是知道的。发财身为魔域第一药师,在九逸进入天一涯生死未卜之际,自然只能被亦思收为己用。

    而像恭喜这样固执的人,投靠亦思也必然是不愿的。

    看到发财有些憔悴的神色,苏沉夕暗自叹了口气,爱上恭喜那样的人,可比她要辛苦多了。

    “其实,你也吃了很多苦吧。”苏沉夕有些感慨,想当初发财可是磨了恭喜整整三十年,她才微微点了个头。如今两人各为其主,发财想求得恭喜的原谅,怕是比当初追她还难啊。

    发财却像是傻了似的,半天没吭声。借着车上明珠的光,苏沉夕震惊地看到,他的眼眶居然微微泛起了红色!

    “这三年,可只有你这么说过,”发财扯了扯嘴角,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难看极了,“反正,等一切结束后,我自会向殿下谢罪。”

    苏沉夕吓了一跳,“谢罪?你要怎么谢罪?”

    发财没回答,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有种让人心酸的决绝。

    “喂,你该不会是打算以死谢罪吧?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再说,你如果死了,恭喜怎么办?”

    发财目光黯了黯,“她……会找到更好的人。”

    “屁话!有谁会像你脑子坏了去她那个机关阵法遍布的家中守她三十年?你死了她肯定会没人要的!”

    “……也许,她反而喜欢那样安静的生活。”

    苏沉夕眼睛都快瞪直了,“你到底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非得用你那条烂命和恭喜的终身幸福来赔?”

    发财的声音低沉下来,“苏姑娘,你……会帮我吗?”

    明珠下的他真的很憔悴,胡子没怎么修理干净,发型也不怎么整齐。若不是他身上浓重的药香味,根本与之前那个不怎么帅但是极其臭美的风流公子判若两人。

    苏沉夕点了点头,“但至少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财的府邸苏沉夕算是头一次拜访,并不算大,但当他将暗道打开,苏沉夕才见识到所谓魔域第一药师是怎样的气派。

    地道之下,竟是一个摆满了各种药材的地下室。

    据发财自己说,还不止一层。

    苏沉夕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感叹,这简直是……一个硕大的地下商场啊。

    绕了很多弯道,发财最终停在一扇门前,脸色有些苍白,低声道,“苏姑娘,大皇子修炼摄灵术之事,你可知晓?”

    苏沉夕点头。

    “这便是,摄灵术所造的孽果……”

    言毕,他推开了门。

    苏沉夕见到里面的状况不禁倒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只见宽阔的地下室里,摆放着大约三四十个尸体。每个尸体面色发黑,但头顶都有微微的亮光,整个房间充满药味,没半点煞气。

    苏沉夕因为自己家老妈是开殡仪馆的,对于跟死人打交道并不陌生,而且发财已经将尸体处理过了,没有什么太过吓人的场景。

    只是让人头皮发麻。

    “摄灵术太过霸道,人是承受不住的,只会化为血水。这里的都是些妖魔。”

    苏沉夕定了定神,才道,“你把他们放在这里是……”

    发财叹了口气,眼神有点发愣,“魔域有个说法,若是用定魂草护住尸身,诚心祈祷九九八十一日,便可在下世转生为人,一生平安。”

    这个说法,苏沉夕有听酒意说过。当时她还不解地问,难不成魔族还会羡慕人族?

    记得那日午后,桃树下的酒意笑容有些无奈,替她倒了一杯桃花酿,悠悠叹了一句,人的一生太过短暂。

    她问,是因为太过短暂,所以必须拼命去争取,拼命抓紧手中的幸福?

    酒意却只是笑了一笑,并未多言。

    “这些虽都是大皇子亲手所杀,但……却是我找来的。”发财声音有些发紧。

    苏沉夕这下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口的地方十分堵,沉重地压着一块大石。正想转身离开,却忽然闻到了什么……

    她跨入房门,循着感觉找去,却发现了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小蜻!”

    曾经被唐子漓封为美人的少女,此刻原本白皙的脸上尽是黑气,若非额头还顶着一盏定魂草做的小灯,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

    “你认得她?”发财问。

    苏沉夕点头,俯身探了她的脉,眉头舒展,语调带上几分惊喜,“快,找个空房间给我,她还有救!”

    发财且惊且疑地看着她,“怎么可能,她……”

    “山魅在修行方面资质虽不佳,但本体乃是山中灵气所聚,只要将她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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