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就我 - 分卷阅读43
萧婪“嗯”了一声,手搭在旁边:“多陪陪她,毕竟是你亲妹妹。”
“我妈妈生下她的时候,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之后去世的时候,也没有葬礼,那天我父亲只给她安排完后就没再管,”顾冬和的声音像缓缓流淌的河流,平稳而宽阔,“那天没有下雨,太阳很大,连这个世界都没有因为她的离开有半分挨哀悼。”
“葬礼下雨那都是电视剧的情景,”萧婪把手按在他的手上,“你没必要因为这个赌气。”
“我知道,只不过总是不甘。”顾冬和继续说,“她是受害者,我父亲也不是愿意发生这种事情,只不过他对我妈妈太过分,可我也不能说他错了。”
“曾经我和他吵过一次,我指责他不能这么对我妈妈,他说他当然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悲剧已经造成了,而我不知道这事情传出去对他会有多大的负面影响。”顾冬和不屑的笑了一下,“他要当市长,怎么敢让这种事情传出去。”
萧婪沉默良久:“他在你妈妈和事业中选择了事业。可是从某些角度来说,他只不过做了自己的选择。我们没办法阻止别人做选择,没法让别人选择我们也在乎的东西,这很无奈,可也是事实。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那就是你所看重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其实根本一文不值。”
顾冬和的呼吸加重了几分,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是,我懂。”
其实道理很清楚,一切行为皆有其因果可寻,而这个因果,是人的选择。也许并不一定合乎道德,可是道德,又是什么绝对作用?它只能圈住遵守它的人。
选择事业而抛弃妻子,还是选择被玷污的妻子而放弃顺利的仕途,没有绝对的统一,所以没有绝对的对错。
这社会就是这般逼人至此。
塑造了人,从而也塑造了人的选择。
在有些人眼里,人命就是这样不如前途重要。可是你能怎么样呢?你没办法改变他人的意志,没办法阻止悲剧。
多么无力,可是必须面对。
“曾经我也恨我妈妈,”萧婪放空了大脑,这是他很喜欢的自我纾解方式,他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恨了多少年,我恨她把我扔到那种地方,恨她给予我无穷无尽的伤害,恨她折磨我又给过我爱。”
“那你还恨吗?”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萧婪说,“我承认我没办法释怀,可同时我清楚,恨她没有用,想这些也没有用。”
“为了些不可改变的东西,而阻碍了现在前进的脚步,有几分值得?
“最开始我也偏执,也极端,也仇恨这个世界,甚至想一了百了。我想了很多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但是后来我就不想了,因为这是没有答案的,不走下去就永远不会知道未来,想再多都是虚无。”
顾冬和问:“怎么想通的?”
“看很多东西,看很多人的思考和看法,然后想,想对自己有用的内容。”萧婪轻轻的敲了敲自己脑袋,“苦难的人很多,我那一点从来不算什么,这是其一。
“我好不容易才挺过了那段日子,凭什么还要倒在那里,这是其二。
“生活只有按自己想法过了,才叫自己的人生,不管成功与否,总是要挣扎一下的,这是其三。”
顾冬和不动声色听着:“吸收和思考消化,很有趣的事情。”
“是,不是为了从别人的思想中寻找自己的人生意义,而是用别人的方法,去尝试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后他似乎给自己说的话逗笑了:“说起来很像心灵鸡汤,好看没用的那种。”
顾冬和说:“鸡汤就鸡汤吧,其实鸡汤没错,错的是现在人不管什么玩意都称一句鸡汤。何况你说的只是你自己的情况,又没有放在给所有人灌输的位置。”
“那就不叫鸡汤了,叫洗脑差不多。”
“管他呢,傻逼不懂,那就没必要让他们懂。”
“看不出来你戾气这么重?”萧婪意外。
顾冬和“哼”一声,不说话。
两个人是萧婪先躺不住了,他踹踹顾冬和,企图把大总裁从赖床中踹醒:“我饿了。”
顾冬和叹口气,认命的爬起来,两人收拾好换了衣服,驱车出门。
到外面的店里吃过早饭就直接去了顾冬和的家,看着车子驶入一个明显不是普通人家住的起的小区,萧婪颇感趣味的支着脑袋,偏头和顾冬和说话。
“看起来,顾市长挺不收敛啊?”
第三十三章
两人从车库出来,还没走出几步,听到门口处传来说话声,看样子是有客人拜访,萧婪听着声音耳熟,脚步一顿。
“怎么了?”
顾冬和不明所以,跟着站住脚步。
等那边人都进了房子,萧婪才说:“我领导,晚点进去行吗?”
“好。”顾冬和了然,引他往反方向走,“去那边走走吧。”
两人踩着石头小径,在高低错落的树木间穿行,走过一段路,眼前开阔了些,竟是一小片池塘,漂着浮萍,一位工人正在路边修建枝叶,看到顾冬和,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身:“顾少爷。”
“今天有客人?”
“是的,今天客人比较多,来来去去已经好几波人,都赶在这天来了。”
顾冬和颔首:八成又是那些政府里的人,鬼精的很。
那边萧婪走出了一小段路,蹲在池塘边伸手去碰池塘旁边。
“小心点,”顾冬和看他身体探出去,生怕这人就摔进水里,虽然水不深,但寒冬腊月的,怎么也能给他冻出点毛病,“别摔了,是看到什么了?”
“四叶草。”萧婪如愿以偿摘到了手,站起身,手伸到顾冬和眼前,一枚小小的四叶草躺在手心里。
顾冬和失笑:“你信这个么?”
“总要信点什么。”萧婪把四叶草用纸巾包好,小心的放进兜里,哼着歌继续走,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
顾冬和跟在后面,看他东一爪子西一爪子的糟蹋自己家花园,也不阻拦,都由着他去。
绕了一圈回到门口,隔着老远可以看到院门外的黑色轿车已经不在了,想来屋里的人是已经离开,顾冬和用指纹锁开了门。
两人走到客厅,顾炎利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捂着手,丘丝丝坐在他身边,画了淡妆,模样端庄而贤淑,顾思奕不在,许是因为家里来了客被留在房间。
“爸,丘姨。”顾冬和从萧婪手上拿过路上买的东西,放到茶几边上,“我们一点心意。”
“回来就好,这孩子,买什么东西?”
丘丝丝笑着说,处处得体,倒真有几分市长夫人的风范。而顾炎利则是抬眸看了萧婪一眼,萧婪跟在顾冬和后面打量了一圈,心里有个底后也看向顾炎利。
虽过半百却不显老态,五官和顾冬和有七八分相似,基本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更显深沉压迫,眼神波澜不惊,也深不见底。
只一眼无意的对视,萧婪便觉背后滚过一层冰凉。
顾阎王真是名不虚传。
当年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烧光了对头羽翼,烧了个干干净净;一把烧给了新政,烧的雷厉风行;还一把烧稳了自己位置,数年无人撼动丝毫,从此在体制内单位落了个顾阎王的名号。
顾冬和与丘丝丝客套完,丘丝丝招呼两人坐下,端了茶水过来,顾炎利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仿佛刚看到人一样,稍稍给予了那么一丝关注。
“还知道回来?”
“嗯。”
两父子关系并不融洽,不然顾冬和也不至于只得过年才回家。
“这次倒是带了人回来?”顾炎利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在外面玩够了?”
本就不甚友好的气氛顿时又僵硬了几分,顾冬和却是丝毫不慌,依旧用茶水润了喉,堪称优雅的将杯子放回茶几,靠到沙发背上,手搭在萧婪身后,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您这话,就不妥了。”他身上收了在萧婪面前的随意自然,摆出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可不能在您儿媳妇面前说这些。”
日你奶奶个熊的儿媳妇。
萧婪心下把顾冬和骂的狗血淋头,面上却还稳稳端着:“顾叔,话可不是这么说。”
顾炎利傲慢的抬眼看他,状似不屑的一笑:“现在的小孩,胆子倒是大,那你说说,这话——该怎么说?”
萧婪身体放松,垂眸笑了,双腿从容的交叠,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扣在膝盖上点着。
“带回家了,可未必就是在外面玩够了。”
一言既出,像一道雷,炸的屋内几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他身上,顾冬和眯着眼,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顾炎利终于正眼看了他,丘丝丝依旧笑得温和端庄。
而萧婪笑着,泰然自若的抿了口茶水,继续说:“所以您这话可算是太武断了。”
顾冬和看他的目光带上几分探究的笑意。
“呵。”这次是顾炎利笑了出来,语气意味不明,不再多说,“下午我要出去办事,丝丝,既然有客人,那就好好招待吧,”
说罢起身回房间。
客厅剩下三人,丘丝丝找了个借口也上楼去了,留下二人单独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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