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的宠爱 - 分卷阅读37
……
坐到华语儒的车上,华淇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那些事真是他做的?”
高速口肇事者的尸体。还有后来的记者。舆论……其实当时他也听到些风声。只不过既然华语儒不想他知道这些事情,那么他也就不听不看,装作不知道好了。
“你都听到了?”华语儒把车发动起来,驶上市道,偏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他挺好的?我记得你小时候有段时间一直在念叨他。”
这话里似乎有股酸劲儿。
“有吗?”他怎么不记得……华淇心里惴惴的。
“这个人是个野路子,城府深,心机重,笑面虎。没人知道他十几岁之前经历了什么。后来被认回来也在那边搞了很大的风波。那一家都不得安宁。”华语儒说,
“你还记得华明理吗?——你应该不记得了,那会儿你才六岁——他是华邺行那一房的正房长子,也就是华明诚的哥哥,他二十岁那年死了,跳楼。现场有数人的脚印。推测是高利贷逼债。不过,我让人查过,那伙人是间接听命于华明诚的。”
华淇浑身打了个抖。无法想象那个笑容明亮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来,有点哆嗦地问:“他为了什么……”
“继承权,家产……”华语儒的语调轻松而平淡,就像讨论今天的天气放晴了一样,
“有华明理在,他永远是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
“所以他就这样,为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华淇说不下去了。
华语儒看了弟弟一眼,看到他脸色很不好看,笑了笑,放松了下语气:“我讲这些吓到你了?”
“没有,”华淇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窗外,“——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如果是他……不,他永远不会那样做。无论如何也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逼死自己哥哥的想法是怎么来的——即使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华语儒伸手开了音响,调了几下,欢快明丽的曲调迸跃出来,流淌在车厢里。
“——别想太多,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有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太相信一个人的外表和他所表现出来的东西。”
“嗯。”华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今天的天气属于雨后放晴。驶上国道以后周围的视野开阔了许多,那种漫不经心的天蓝色一下子就抓住了人的眼球。
好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天儿。
华淇看着窗外的景色,犹犹豫豫地问:“z市远吗……”
这声音太小,里面的不确定含量太多,几乎被音乐盖了过去,或许问的人本身也不确定是否想得到答案。不过华语儒还是听到了。
他一直在等他问,他终于问出来了。
“不远,其实从行政划分上说z市也属于s市管辖。”
那头又默下来。
“淇淇你……对z市还有印象吗?”
华淇又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想。几十秒以后才说:“我只记得一个有组装滑梯和红色屋顶的房子。那是在z市吗?”
“是。”那是z市的恤孤福利院,实际上。不过华语儒没说出来。
“我还记得爸爸妈妈他们……”一点片段。前不久那场车祸之后想起来的。不过都是些血腥不美好的记忆就是了。
一只手伸过来,有力地攥住了他落在一旁的手。
如此体察人心又善解人意。
华淇笑笑:“你好好开车吧。”
不过两人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的车技,你还不相信?”华语儒挑眉,语气是轻松自信的。
“——你忘了我前段时间出车祸了?”不知为什么又顺口提了一句。
“……”
这话一出来,某人讪讪地把手收回去了。好好开车。
弄得华淇倒有点失落……
“顾叔叔他们,被葬在西山的烈士陵园了,”过了一会儿华语儒开口道:“两人合葬在一起的。”
虽然那次车祸并不算因公殉职,不过顾天承生前的作为,也配得上那里的规格。华显杰托华显锐帮了帮忙,就把夫妇二人合葬在了那里。
“顾叔叔和阿姨,生前都是z市刑侦队的。”
华语儒小的时候还被带着和他们吃过几次饭,所以知道一些事情,“顾叔是刑侦队的大队长,阿姨是刑侦队的画像师。”
说起来,淇淇的绘画天赋说不定就遗传自阿姨。
华语儒把这想法说给华淇听。
少年挺开心的,笑容暖暖:“所以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对吧?”
“那当然。”华语儒偏头看看少年天真柔和的笑颜,稍稍放了放心。
第45章 西陵
西山的烈士陵园,被当地人简称为西陵。
华语儒来之前提前给墓园方面打了招呼,到大门验了身份证就直接放车开进去了。免了安检。
车开到山脚下的停车场就不让再进,华语儒停了车出来,带着华淇沿着层层级级的台阶往上走。
十二月的天,两人都走出了薄汗。华淇累得气喘,几次停下休息,后半程全是华语儒拉着华淇在走。
终于到了。
越过一大片高耸的列植圆柏,一座座整齐排列的墓碑出现在眼前。
先辈和烈士们安静地沉睡在这里,除了清明祭日等日子,少有人祭拜。
每座墓都占了一块方正的地盘,墓碑前摆着盛着底灰的香炉,和枯萎的鲜花。
空气中有香灰的气息,让人觉得安宁肃穆,又如此接近于神圣的死亡。
两人沉默着从一排排墓碑中走过。
华语儒终于顿下脚步,华淇下意识朝他对着的那座碑看去。
上书着:顾天承同志与其妻夏云同志之墓。
左边一列小字:z市公安局一〇七刑侦大队立。
华语儒把手中的鲜花放到案台上,从袋子里拿出来在山脚下买的香,抽了三根出来,点燃,递到华淇手里:“你第一次来,给他们上三柱香吧。”
华淇接过来,看着墓碑上两人和蔼的面容,一板一眼地鞠了三躬,上前把香插到香炉里。
华语儒拍拍他的肩:“有什么想和叔叔阿姨说的吗?”
华淇欲言又止,然后摇了摇头。
华语儒笑了:“我去那边等你,你好好想想,机会可不多。”——他们不可能三天两头到z市来溜达一圈。
说完华语儒远远走到另一头的一排柏树后面,点了一支烟,站着等他。
华淇立在原地,盯着墓碑上的人像,呆呆地立了一会儿,最后索性席地坐下来。
“爸……”试探性地喊出口,发现并没有那么困难,“……妈。”
“我来晚了。”
太晚了。让你们墓前冷清了这么久。
你们怪我吗?
华淇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墓碑,脑子里思绪杂乱。
“你们可能不相信我记得你们救我的最后一刻……”一直纠缠的梦魇原来也就来源于此——车子对撞前两个人死死把他护在中间,鲜血流了他满身满脸,可他只受了轻伤,后来被消防员救出来。再辗转送到福利院。
那段时间的刺激和变故实在是太大了,人的自我防御机制把那段本该刻骨铭心的记忆自发地抹去,所以他只记得从到了华家开始的,新的生活,父母,哥哥,温暖,还有其他一切美好的
似乎过往从不存在。
可是现在他想起来了。那么就该去铭记,去承担。
其实那不应该成为梦魇的。
那是最后一刻父母对他未来的全部期许和希望,都放在了那两个宽厚坚实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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