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同人][枪教授]若你我有未来 - 分卷阅读55

    橙子之前为迪卢木多拟定的策略是顺着回路摸进肯尼斯的意识之中，自然而然地与肯尼斯达成同调，然后将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醒过来的肯尼斯自己。毫无疑问，这是个很靠谱的主意，但是事实证明，无论是多么靠谱的主意，如果交给不靠谱的人去办的话，也一定会得到不靠谱的结果。

    就现在而言，迪卢木多首先是暴力打破了肯尼斯的表层意识防御层，篡夺了一部分操纵肯尼斯意识的权利；接下来，他又利用这个权利，进一步打破了肯尼斯的潜意识防御层，使肯尼斯的心神彻底失守。

    然而，不知是由于冥冥中哪一位存在的眷顾，在肯尼斯身上发生的两件灾难，诡异地相互抵消了，最终反而起到了塞翁失马的效果。

    那另外一件灾难，自然就是黑泥的存在。saber的avalon是能够令肉体在极短时间内恢复健康的神奇宝具，但它对于精神污染并没有效果。不仅如此，由于肯尼斯身为魔术师而本能地建立起了双重的精神壁垒，黑泥被全部封在了潜意识层之内，以正常手段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净化成功的。

    不过不管肯尼斯还是迪卢木多，大概都不接受因祸得福这个说法。

    迪卢木多看着黑泥当头拍下，本能地一枪平扫过去，将黑泥之潮从中间切断，直接从中窜了过去。正当他以为自己避过了这波袭击时，一个黑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后的黑泥中升起，一拳擂向迪卢木多的后心。

    这种程度的偷袭还难不倒迪卢木多，他本能地反手挥枪，枪尖伸出的长度恰好可以将背后之人开胸破腹。然而这个动作刚做出一半，他就不得不紧急向前跨出一大步，原本探出的长枪自然也就远离了身后那人。与此同时，又一个人影从黑泥中升起，三道梭形的流光成品字形从迪卢木多的背后擦过，可以想见，如果他没有及时闪开的话，至少会被打中一次。

    背后的人如附骨之疽，紧紧贴上便是一串连击，再加上第二人冷不丁地射出奇特的暗器，一时竟将迪卢木多逼得有些狼狈。终于，他抓住暗器刚刚飞过的空档，全力将红枪挥舞成一道光幕护住全身，趁机转过身来，面对着两名攻击者。

    “……果然是你们。”他咬牙切齿地说。面前站着的黑影，虽然面目不太清晰，但是只看身形和打扮也能看出，他们正是言峰绮礼和间桐雁夜的化身。

    比起被偷袭这件事本身，迪卢木多更加在意的是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肯尼斯的心里、为什么会主动攻击他、而且还比之前强了那么多。——这里可是肯尼斯的心象世界啊！

    不过黑影们没有说话，言峰绮礼以英灵级的速度迈步前冲，抬臂强行架开迪卢木多的红枪，右手举掌上撩，正是八大招·左右硬开门。迪卢木多顺势将红枪向外荡开，枪杆便直戳绮礼的右腋，同时枪尖后指，准确地点中了雁夜放出的翅刃虫，将其化为灰烬。

    ——没错，即使以一敌二他也不惧，重要的是迪卢木多得让肯尼斯明白，这两个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联起手来也逃不过失败的命运！

    话虽如此说，同时与两个英灵级的敌人战斗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这两人配合得还很默契。又是四只翅刃虫飞速飚过，迪卢木多已经能够比较轻松地预判它们的路线，他一枪将绮礼逼退半步，脚下微微向左错开，打算取得一个更好的角度以全歼这些虫子。

    但是，脚下突然一滞。细微的硬壳碎裂声传来，当他打算迅速抬起脚来的时候，却发现鞋子被某种甲壳虫的肉酱黏住了。

    雕虫小技！即使自己的速度慢了一线又如何？虫子还是照样全灭，言峰绮礼也一样赶不上来，他们不可能抓住他的破绽！

    ——前提是，“他们”指代的对象只有绮礼和雁夜两人。

    让人寒毛直竖的危机感在迪卢木多耳边尖叫，真?心眼的预警从未如此模糊过，就好像连百分之一的生机都找不出来。电光石火之间，迪卢木多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枪向后一甩，勉强护住后心，翅刃虫已经无暇顾及了。

    在听到枪声之前，红枪的尾端已经爆出一声巨响。

    挡住了。敌人的攻击正对灵核这处致命要害，反而更容易防御。但是迪卢木多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金属坠地的声音便让他心头一紧。

    来不及回头看，迪卢木多紧急做了一次之字形变向。右臂鲜血淋漓，骨头几乎被虫子的利翅切断了一半，即使掩去伤口也无法再战，但是比起伤势，更令他难受的是断成了两截的红枪。

    散去手中的长枪，左拳用力砸向言峰绮礼，借着对方的招架之力向后急退，迪卢木多终于看见了第三人。

    “卫、宫、切、嗣。”像是要把这几个字嚼碎一样，迪卢木多一字一顿地说。只有这个人，迪卢木多对他切齿痛恨。在看到肯尼斯平安无事后他就把卫宫切嗣抛到了脑后，但是只要一看见这个人这张脸，怒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迪卢木多的方向，仿佛能够感觉到毒蛇一般的视线。三对一的局面，并且自己还失去了武器……

    不对！

    迪卢木多记得很清楚，卫宫切嗣的枪绝对没有这么厉害！刚才的子弹能让他都反应不及，至少也是数千米每秒的速度，是上一次的十倍。如果说使用魔力和肉体力量的对手变强还可以说是因为肯尼斯心里觉得他们很厉害，枪械的强化又是因为什么呢？肯尼斯可是亲身体验过枪械的速度和力度的。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这里是意识的世界，一切都可以被意识改变。

    迪卢木多用力甩了一下手臂。右臂的伤口愈合了。

    他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一柄蓝色的单手剑出现在左掌中，分明是庄严的形制，却因为剑刃上泛着血红色的波浪形扭曲而隐隐透出了暴虐的杀意。那是限于职阶而被留在了英灵殿的or-alltach，迪卢木多的四柄武器中最为强大的杀道之剑，只要一挥便可同时将敌人的一切抹杀。【注】

    完好无损的红枪再度现身，迪卢木多一手持剑一手持枪，向着三人形成包围网发起了反冲锋。

    第一百章

    眼前所见的房间是纯白色，但是比起天真纯洁一类的感觉，这里的白色倒更给人医院般的印象。仔细感受的话，空气中若隐若现地悬浮着五颜六色的小光点，以金银两色最多，最少的似乎是粉色、褐色之类的杂色。

    迪卢木多之所以还有闲心观察周围的景象，完全是因为他在踏进这个肯尼斯心底最深处的房间之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肯尼斯的身影。

    只有房间的正中央，躺着一个与周围的一切景物格格不入的黑色蛹状物体。

    他慢慢地走到黑蛹前面蹲了下来，伸出手摸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周围有些不稳定的虚影——他也是打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意识体的活动并不是没有消耗，反而会消耗自身。自迪卢木多连续三次用or-alltach斩杀掉三个敌人、又一口气找到黑泥的核心将其抹杀之后，他的意识体明显变得松散了很多，只怕再这样消耗一次，自己就无法维持形体了。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很显然肯尼斯就是被包在这个黑蛹里面，而且黑蛹分明是由质地更加紧密的黑泥构成的。除了再次使用or-alltach之外，迪卢木多没有任何办法破开这个黑蛹。

    迪卢木多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决心一破开黑蛹就抓着肯尼斯补一次魔，管他会不会起作用，自己的辛苦可不能白费！

    当然还有机会多做几次的话更好，就当是惩罚肯尼斯擅自在脑子里想象出莫名其妙的人了。

    海蓝色的长剑轻点在黑色的罩子外面，迪卢木多低喝一声：“or-alltach！”随即剑尖上闪过一道波光，这个罩子就如刚才的黑泥大潮一样化为轻烟，然后慢慢消失于空气中。

    身体已经处于溃散的边缘，迪卢木多没等黑烟散尽就向着原本黑蛹正中的位置伸出了手，打算在第一时间依靠亲吻来稳定住自己的状态，然后立刻扒衣服啪啪啪，至于肯尼斯到底愿不愿意，这点就暂时顾不上了。

    然而，指尖一触摸到烟雾笼罩中的身体，迪卢木多就僵住了。他强力克制住揉眼睛的冲动，扔下剑双手一起探进黑烟里面，一把抱出了一个赤/裸的身体。

    身长差一点不到100厘米，重量约12千克。五头身。插上一双白翅膀就是活生生的光屁股小天使。

    稍微观察一下，可以从他的眉梢眼角看出肯尼斯的影子，再说这里是肯尼斯的内心世界，这个人怎么想都是肯尼斯没错，如果想要补魔的话现在就……

    ……别开玩笑了，就算迪卢木多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去跟一个三岁男童补魔呀！十三岁还差不多！！

    幼小的肯尼斯也不知是昏迷还是昏睡着，差点被迪卢木多脱手摔在地上也没能让他清醒，而迪卢木多已经欲哭无泪了。

    “肯尼斯啊肯尼斯，为什么你偏偏是肯尼斯呢……”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用抱儿子的姿势把小肯尼斯好好地抱在怀里，心头又一次开始了天人交战。

    （如果只是亲一下的话，应该不是太丧失……吧？）

    迪卢木多低头看着怀里的金发小天使，一咬牙低下头去，却是刚刚接触到那花瓣一样柔嫩的小嘴时就像被抽了一鞭子那样挺直了身体。这可怕的罪恶感，即使黑化的心灵也无法抵御。

    不过，为什么肯尼斯的身体还是这么冰凉呢？

    ——难、难道说肯尼斯也需要补魔吗？！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念头击中迪卢木多的一瞬间，他神奇地克服了一切心理障碍，喘着粗气一口堵住了这名三岁幼童的嘴。

    跟迪卢木多的想象稍微有点不同，他并没有感受到回路接通的触电觉，魔力之类的就更加不必再提。试探着又勾了勾肯尼斯的舌头，仍然没有任何作用。虽然这种好像在吃果冻一样的感觉令人非常愉快，但是在身体即将崩溃的现在，精虫上脑也压制不住心头的负面情绪。

    他以绝大的毅力，离开了肯尼斯的嘴唇，一手捡起了被扔到一旁的or-alltach。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迪卢木多用力箍住了这个小小的身体，将他端端正正地抱在自己胸前，面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他向怀中之人低语道：“对不起，主人，跟我走吧。”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眼中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血红。

    反手将长剑对准了肯尼斯的后背。只要轻轻一送，长剑就会把肯尼斯和迪卢木多的心脏一起刺穿。不知道这样死去的话还能不能回到英灵殿，可是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也好，迪卢木多绝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

    自己的剑实在是锋利得过头了，迪卢木多觉得手上还没有用上力，剑尖上就传来了软绵绵的触感，一道细细的血线从剑与皮肤相触的地方流下。明明应该是看不出来的颜色，在这一瞬间却如此刺眼。手中之剑简直如同烧红的火炭一样，多拿一刻也是无法承受的重担。

    更多的血从天而降，滴落在肯尼斯的肩背上，汇成一股向下流去。迪卢木多茫然地抬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发现那些血是从自己的眼中流出来的。

    “啊……”原来自己的心中，竟然还藏有如此之多的怨恨和不甘吗？也是呢，生前先是背叛芬恩、最后被芬恩谋杀，这一次的确是没有重复这悲哀的命运，却反过来先被肯尼斯背叛，现在又要谋杀肯尼斯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从喉中挤出了干涩的笑声，那声音的主人真的是自己吗？

    不得不说，进入肯尼斯的精神世界的这短短几分钟之内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迪卢木多的情绪无数次大起大落，在他打破肯尼斯的精神壁垒的同时，自己的精神壁垒也在无形之中被消磨殆尽。在可悲又可鄙的命运面前，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疯狂地大笑起来。

    “吵死了，可以安静一下吗？”

    ——突然，从怀中传来了这样清脆的、细细的声音。

    第一百零一章

    迪卢木多的笑声鲠在喉咙里，变成了滑稽古怪的“哦哦”声，这令怀中之人咯咯笑了起来。

    孩子天真愉快的笑声唤回了迪卢木多的神智，他陡然低头，发现看不见孩子的脸之后又赶紧把肯尼斯举起来，直到正对上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时才松了一口气。

    “主人……你没事了吗？”他带着几分提心吊胆再次确认，实在是肯尼斯这几次的不良记录把迪卢木多吓坏了。

    “我当然没事。”小孩眨着圆圆的大眼睛，貌似很嫌弃地回答，“比起这个，你是我们家的仆人（servant）吗？”虽然见多了魔术界的怪人，不过家里应该是没有喜欢把自己涂得一脸血的仆人才对。

    主人你失忆了吗？！——这是迪卢木多的第一反应，不过如果肯尼斯还是能说出“从者（servant）”二字的话，或许说明他只是记忆紊乱之类的？

    所以迪卢木多努力把脸色放得温柔一点，低声说：“不，我只是您一个人的从者，您不记得了吗？”

    肯尼斯想了想，扮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点了点头道：“那就是贴身男仆（valet）了。”很久很久以前——也可能是昨天——他向母亲要求一个贴身男仆，却被她以“你现在还太小不需要”拒绝了，现在看来母亲还是很疼爱他的嘛！

    想到这里，肯尼斯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也不嫌弃迪卢木多一脸血了，非常大度地伸出小手，替对方擦了擦脸，把迪卢木多变成了半脸血。

    不幸的是，圣杯似乎不觉得“贴身男仆”这个词汇属于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知识，所以迪卢木多一方面为肯尼斯显而易见的欢喜和亲近而心神荡漾，另一方面却也感到深深的愤怒。

    他咬着牙说：“我不叫什么瓦雷，我是迪卢木多。迪卢木多·奥·迪那。”不过虽然这么说着，迪卢木多也舍不得把肯尼斯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

    不愧是阿其波卢德家的天才神童，肯尼斯把这句话在脑瓜里过了一遍就得出了正确结论，他突然觉得自己被母亲敷衍了。

    “你是认真的吗？”肯尼斯不高兴地说，“valet是指男性的仆人，只对我一人负责的那种，不是什么人的名字。我不想要文盲的傻大个儿做我的仆人，现在为我穿好衣服，我要去让母亲把你换掉！”

    迪卢木多发现了两件事——第一，肯尼斯的确是失忆了；第二，自己第二次给肯尼斯留下了不良的第一印象，就是不知道“可疑的小白脸儿”跟“文盲的傻大个儿”哪一种更不良了。